“化驗結果出來了?”蔺朝坐在辦公室裡,正在浏覽一份文件,聽見開門的聲音,擡頭看去,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走入。
古往今來,過去那麼多年,哪怕是不同的種族,醫生還是那麼喜歡白大褂。
進門的男子把手上的一大摞白紙放到辦公桌上,并拉開椅子坐下。
“你自己看吧。”他靠到椅背上,“為了你,我可一夜沒睡。”
蔺朝把紙拿到自己眼前,翻開,一字一句地看起來。
這些紙張上面一堆專業名詞,作為外行蟲,而且上學時期文化課就不算好的蔺朝來說,看得腦子要炸了。
“那藥成分那麼複雜?”許久,蔺朝把化驗結果放下,看向醫生。
醫生吊兒郎當地坐着,翹着二郎腿,“市面上最接近這個藥的是去羅舍寒林片,用于治療精神分裂。”
最接近?
蔺朝挑眉,“什麼意思?”
醫生上半身前傾,伸手把那一摞文件翻到最後一頁,在辦公桌上找了一支現成的筆,把化驗結果圈了起來。
随後他又把紙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遞到蔺朝眼前。
“意思市面上沒有這個藥,要麼這個藥還在試驗階段,沒有發布,要麼這就是非法機構根據去羅舍寒林片仿制改造的。”醫生恢複坐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蔺朝低頭看着報告,“話一口氣說完。”
醫生繼續說話,“但是,目前已經備案的藥物沒有和它成分相似度達到90%的,也就是說,隻能是第二種可能。”
在現在這個時代,納維爾帝國研制新藥物都是要到相關部門備案,軍部有權直接調取備案記錄,以及有關公司和部門送到藥物研制監管中心的實驗階段的藥物。
在研發初期,研發相關藥物的公司都會有個大概方向,第一次送到中心備案的藥物和最後準備發售的成品的相似度都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越到後期,相似度就越高,蔺朝從程池安那兒拿來的化驗的藥物完成度很高,副作用小,而且藥物的作用可以和市面上發售的藥物媲美了。
“程池安去醫院檢查過,672星的醫生都認識這藥,而且,已經習以為常了。”蔺朝覺得不對勁,質疑對面坐着的醫生,“道格,誰在說謊呢?”
道格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但他看起來有一點不太好。
蔺朝的質疑無可厚非,道格不能接受也實屬正常。
一個非正規發行的藥物,他們不僅不知道,而且在其他星球流行起來了,就連醫生也知道那個藥物,還清楚地知道用藥規範。
暗地裡流行非正規藥物也沒什麼,畢竟現在的時代仍然會有公民買不起藥,治不起病,仿制藥便宜,副作用也能承受,許多飽受僵化期折磨的雌蟲就會去買仿制藥,抑制僵化期。
僵化期治療的費用相當高昂,因為以蟲帝為代表的第一議會強烈反對,它成功地沒有被納入醫保範圍。
所以即便有好心雌蟲想要資助被僵化期折磨着的病雌,也沒有辦法長期進行這項慈善活動。
這也就注定了,雌蟲們對雄蟲渴望卻又仇視的矛盾态度。
“你雄主是從哪兒拿的藥?”,半晌,道格出聲,猛地看向蔺朝。
蔺朝搖頭,他又沒給程池安的智腦裝定位,也沒陪他去開過藥,上哪裡知道去?
不過他有個好習慣,就是實話實說,“不知道。”
皺眉地換成道格了,化驗報告上隻寫了這不正規的藥的作用,但作為一名已經畢業且長期浸泡在實驗室的醫學生,他當然意識到這個藥的危害了。
“這藥雖然看起來和去羅舍寒林片作用一樣,但是——”道格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了個噴嚏,“啊切,誰在罵我!”
蔺朝最讨厭話說一半的蟲,不管是雌的還是雄的。
他看了一圈,沒發現桌上有能扔的東西,就踹了道格一腳。
道格坐着的椅子是帶滑輪的,蔺朝這一腳,先不管他的腿疼不疼,他先滑出了幾米遠。
“诶呦!你動不動就動腳這毛病能不能改改?”道格被踢的那隻腳縮起,雙手抱着那隻腳,另外一隻沒受傷的腳蹭着地面,使勁滑回到辦公桌前。
他這一動作,原本那穿着白大褂的風度翩翩的形象蕩然無存,現在要是進來一個無關蟲士,怕是要笑出聲。
蔺朝就不一樣了,如果讓程池安看見他這樣子,能直接上演什麼叫猛虎下山。
“啧。”蔺朝嗤笑一聲,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好。
道格帶着椅子回到原來的地方,手把褲腿挽起,“青了?”
“你知不知道君子動口不手啊?”他擡頭看蔺朝,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腿,複又指向蔺朝。
蔺朝不屑一顧,“我是君子?”
道格憤怒,他一激動,就想把腿放下,但是腿太長,膝蓋那塊兒又磕到桌子了。“我*!”
蔺朝把桌面的那份報告移開,繼續看原先的那份文件,不再理會道格。
蔺朝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程池安的藥,不過來都來了,總要幹點正事。
這幾份文件是關于最近發生的幾起暴亂事件的,原本不該送到蔺朝這裡的,隻是處理這份文件的軍官請假了,上級看見蔺朝不好好休假居然來加班了,就把這事兒交給他了。
“這就是個比喻——蔺少将,你能不能不要怎麼功利?就不能閑聊一兩句嗎?”道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膝蓋,一邊揉着自己的膝蓋,一邊慢慢擡頭,然後無比失望地盯着蔺朝的頭頂。
蔺朝這次出征,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時候立了一個大功,又在作戰時指揮得不錯,救了好幾個幼崽。
加上之前積攢的軍功,正好夠升職的。
他的老師又為他一頓運作,升職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不過現在還沒有舉辦儀式,隻有一些有關系的蟲知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