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庭……”方素商急中生智,故意放軟了聲音,試圖模仿自己迷糊時黏黏糊糊的語調,想要蒙混過關。
但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三個字剛出口,他自己先被震得一個激靈。
天哪。
這做作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太羞恥了。
太、羞、恥、了!
他在心裡瘋狂默念"我能行我能行",終于硬着頭皮繼續開口,聲音虛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我……我好困了,你……你抱我去睡覺,好不好……"
最後一個"好"字還沒完全落下,陸沅庭的腳步聲突然停了。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得可怕。
"方素商,"陸沅庭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笑意,"你是不是已經清醒了?"
"!!!"
方素商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他明明演得這麼努力!怎麼一秒就被識破了?!
但好奇心終究戰勝了羞恥心,他忍不住小聲嘀咕:"......你怎麼看出來的?"
陸沅庭忍不住哼笑了一聲,“你迷糊的時候是個撒嬌怪,我一出來就忍不住要人抱了,可不想現在這麼矜持。”
“我才不是撒嬌怪!”他瞪大眼,試圖反駁,可嗓音發虛,“那……那根本不是我的本意!那都是……都是發燒的副作用!對,就是副作用!”
他說着就要起身,卻忘了,自己還被領帶綁着手腕。
一個沒站穩,身體猛地前傾,幾乎整個人要從沙發上栽下去。
“喂——!”
陸沅庭眼疾手快,長臂一伸,一把扶住他的腰,兩人的距離瞬間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陸沅庭的目光落在他泛紅的臉上,停在那雙還在閃躲的眼睛上,“我可從來沒見過誰,發燒的‘副作用’是每隔幾個小時淚失控,要人一刻不離地抱着、哄着,抱不好還要哭一場?”
方素商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見陸沅庭繼續道:"還有剛才解我扣子的時候,也是副作用?"
"......"
方素商掙了一下還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領帶在腕間勒出淺淺的紅痕,"你都知道我清醒了,還不趕快給我松開!"
可陸沅庭卻絲毫沒有松綁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回沙發上,姿态從容得像個坐在審訊椅上的法官。長腿交疊,浴袍随着動作微微敞開,露出那片若隐若現的鳳凰紋身。
"不急,"他慢條斯理地說,"我還有事情要審你。"
“審我?”方素商一聽,警惕值瞬間拉滿,原本就紅着的臉更是漲得通紅。他反射性地往後縮了縮,但被捆着的雙手無法支撐,動作反而更顯得笨拙。
陸沅庭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比如,你之前說漏嘴的'系統'到底是什麼?”
“你為什麼一會兒清醒理智得像個正經人,一會兒又軟得不像樣,抱着我哭、撒嬌、發瘋似的不讓我離開?”
“這很不正常,甚至不能用科學常理來解釋。”
方素商的心跳驟然加速,他下意識别開視線,嘴唇微張,嗓子幹澀,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卻聽見陸沅庭繼續道:"是因為這個所謂的'系統',你才會變成這樣的嗎?“
方素商垂着眼,睫毛輕輕顫抖,整個人陷入一片近乎靜止的沉默。
要怎麼把系統的事告訴陸沅庭呢?
難道要直接說——自己某天醒來突然被綁定了七十二小時的倒計時,隻有靠和陸沅庭的親密接觸才能續命?
而“淚失控”?那更是系統特意設置的懲罰機制——隻要他和陸沅庭的親密值不達标、接觸時間不足,就會像故障的水龍頭一樣無法控制地掉眼淚,生理上受不了,心理上更是煎熬。
——這簡直像什麼劣質戀愛遊戲的設定!
方素商咬住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隻要是個理智的人,都會覺得他要麼是在開玩笑,要麼就是瘋了。陸沅庭那麼冷靜自持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荒謬的事?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打電話叫精神病院的救護車來……
"方素商。"
陸沅庭的聲音忽然放輕,他微微俯身,身體前傾,直到與方素商的距離近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目光平視着方素商那雙明顯在逃避的眼。
"你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對嗎?”
方素商不自覺地偏開了臉。他不敢看他,真的不敢。陸沅庭的目光太認真,太直接,像是要一眼望穿他全部的僞裝。如果再多看一秒,他就控制不住想要傾吐一切的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