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庭的辦公室帶着個休息室,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淺灰的地毯,深木紋的落地櫃,榻榻米式的沙發床靠窗鋪着,窗簾是低調的米色。空氣中隐隐帶着香氛的味道,不濃,卻讓人很放松。
方素商接住陸沅庭随手扔過來的T恤衫,看了一眼,是件純白的,料子柔軟,帶着洗滌劑的清香。他捏了捏衣擺,有些遲疑:“午休而已,才一個小時……要不我就不換衣服了吧?”
可陸沅庭一聽,眉頭一挑,立馬不容分說地伸手推着他的肩膀往浴室走,:“穿着這麼闆正的襯衫睡覺?像是被裝在盒子裡的人,你不覺得難受嗎?
"本來今天就是給你批假的。我和葉子确認過了,這幾天重要的文件,你上午都簽完了。"他的目光掃過方素商眼下淡淡的青色,"下午就在休息室裡好好睡一覺。之前又是發燒,又是一連哭了那麼多天,都特别消耗體力……"
"你該好好休息了,方圓圓。"
方素商頓時像隻被捏住後頸的貓,整個人都僵住了。下一秒他猛地擡手,"啪"地一聲打在陸沅庭手背上:"陸沅庭!都說了不要叫我小名啊!"
浴室門被"吧嗒"一聲憤憤甩上,方素商靠在門上深吸一口氣。
水流嘩啦啦落下,他站在花灑下,頭發一縷一縷垂落下來。鏡子起了霧氣,他擡手抹了一下,看着鏡中那個眼角發紅的人。不由得歎了口氣,下午休息就休息吧,帶着墨鏡看文件,實在是有些艱難!
方素商簡單沖洗了一下,套上了陸沅庭寬大的襯衫,那襯衫比他的大一号,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衣擺一直垂到大腿中部,遮住了膝上的肌膚,卻更襯得膚色白得晃眼。扣子他隻随手系了兩顆,鎖骨線若隐若現,頭發還有水汽,貼在臉頰兩側。
陸沅庭原本正看着平闆,聞聲擡頭的一瞬,視線頓住了。
方素商穿着他的襯衫,頭發半濕,睫毛還沾着細細的水珠。襯衫下擺太長,卻偏偏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肌膚在光下像是白的反着光,又軟又細。
陸沅庭呼吸頓了一瞬,眼神暗了幾分。
空氣裡暧昧的氣息蔓延開來,纏繞在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
方素商耳尖一紅,往後退了半步,卻撞上了身後的門框,手掌還抓着衣擺,攥得死緊。陸沅庭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确實大了不止一号,領口松松垮垮地斜向一邊,露出一截白皙的鎖骨,袖口也長出一截,隻露出幾根纖細的指尖。
"你這衣服太大了,我穿着有些不合适。"他小聲嘟囔着,手指無意識地卷着過長的衣角。
陸沅庭靠在床頭,目光從他泛紅的耳尖滑到裸露的鎖骨,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睡覺的衣服,大一點也不要緊,這樣穿着更舒服。"
“歪理!”
方素商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伸手奪過陸沅庭手中捧着的平闆,指尖不小心擦過對方的手背,像被燙到似的迅速縮回。"不是說要午睡嘛,你也快去,别耽擱了。"他語速飛快,把平闆往床頭櫃一放,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背對着陸沅庭蜷成一團。
浴室裡再次響起水聲。方素商閉着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身下的床單、枕套、被子,全是陸沅庭的味道,将他嚴嚴實實地包裹着,像是被那個人擁在懷裡一樣。這個認知讓他耳尖更燙了幾分,把半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裡。
但是不一會兒,在淅淅瀝瀝的水流聲中,方素商的意識還是控制不住地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停了。陸沅庭洗完澡帶着一身寒氣出來的時候,便看見方素商閉着眼睛,裹着被子沉沉睡着的模樣。
眼睛還是紅的,鼻尖也有點紅,整個人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縮在床的一角,看起來莫名有些委屈。
陸沅庭站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喉結滾了滾,才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床墊微微下陷,帶來一陣細微的晃動。方素商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地往更角落縮了縮。
陸沅庭剛躺下,方素商像是感覺到了熱源似的,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靠了靠。睡夢中的人無意識地蹭了蹭枕頭,臉頰便貼上了陸沅庭的肩窩,鼻尖輕輕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鎖骨上,溫熱而潮濕。
被子裡頓時就熱起來了。
陸沅庭僵了一瞬,随即試探着伸出手,見方素商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輕輕環住方素商的腰,将人牢牢抱進懷裡。懷裡的人比他想象中還要瘦,腰肢纖細得仿佛一隻手就能圈住。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柑橘與雪松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讓他胸口泛起一陣奇異的滿足感。
方素商在睡夢中發出幾聲含糊的呓語,額頭抵在陸沅庭頸側,溫熱的呼吸均勻地灑在他的皮膚上。陸沅庭低頭看去,正好看見他微微顫動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嘴唇因為側壓的姿勢微微嘟起,看起來柔軟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