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慢吞吞的呼吸,羅容與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那雙眼睛就那樣看進了長離的心裡。
羅容與雙臂環顧着長離的脖頸慢悠悠的往下壓,這人像是個妖精一般,讓人說不出話來,隻能任憑施為。
兩人鼻尖貼上之時,長離蓦地反應過來,借着撐着枕頭的雙臂使力坐了起來。
長離耳根帶着整張臉都燒了起來,當真是火鳳。
他似是丢盡了百般人,甩着袖子同手同腳的走出了房間,但關門時還是放輕了聲音。
柳昭月就站在門前迎着出門的客人。
“今日多叨擾姑娘,”長離說着,又從自己的錦囊裡拿出一塊銀子,柳昭月擋了回去:“鶴羽的貴人我從不收銀子,公子收回去吧。”
長離:“……好吧。”
柳昭月見長離躊躇在原地,便先開口問道:“公子是……還有什麼事兒嗎?”
*
柳昭月拿着鑰匙推開門,被迎面的灰塵嗆了一口,她側身讓長離進去:“就是這裡了,公子請。”
長離邁過門檻進去,屋子空蕩蕩的,但應有的家具都不少,打掃一下偶爾住個幾天也是沒問題的,雖然這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兒,他甚至不用親自動手。
“這房子是之前和阿與一起來的男孩兒住着,不過那男孩兒家裡出事兒,回去後就再沒回來,我估計他應該也不回來了,起碼短時間内不回來了,公子就且住的吧。”
“那租金……”
“公子客氣了,租金就免談了,不過舉手之勞。”
長離搖頭:“這怎好意思,不如我每月給姑娘……”
“五十兩?”柳昭月挑了挑眉,“都說了不用了,這屋内還需要捯饬一番,公子今晚有地方住嗎?”
長離就是點頭,他不好意思再麻煩人一個大姑娘了:“我已經找好客棧,就不麻煩姑娘了。”
“那行,我還有事兒,那我就先走了。”
柳昭月走後,長離轉了一圈屋子,便出了門外,長袖一揮,院内的雜草随之不見,隔壁就是羅容與的院子,枯樹的枝丫伸在了長離的院子上。
一想到羅容與他臉就發燙的厲害。
“摸摸我……”
“喜歡美人……還是喜歡摸我?”
長離使勁搖了搖自己的鳥頭,夜風吹過,他降下些火來,這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
他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那個時候的,他是看到了前世的那個人嗎?
自己突然就和魔怔一樣。
長離不得其解,端坐良久,懷中的紅線又亮了,他拿了出來,看着紅線喃喃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這輩子又要來找我……”
獨自神思了會兒起了身,出了院子輕掩上門。
夜晚的街道空曠,隻有更夫在拿着鑼和榔木吆喝。
白天天氣就不太好,長離下來的時候就看見計蒙準備要布雨,這會兒響起了幾聲悶雷,要下雨了。
他擡頭看着深色的天,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下一秒,就有一把傘會出現在自己的頭頂,他閉着眼睛,站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裡,等着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人給自己打傘。
細如毛針的雨滴落在了臉上,沒有傘來。
長離慢慢睜開眼睛,這才驚覺自己剛剛的行為是有多荒謬,正要用法術召出傘,頭上卻覆下一片陰影,長離心口一緊,猛得轉頭看,原來是剛剛擦肩而過穿着蓑衣的更夫。
“小夥子,這大半夜的怎的不打傘,九月寒氣氣,染了風寒可不好,拿着吧。”
長離有些愣。
更夫直接把傘塞在他手裡:“拿着啊,傻小子,我看你是未曾淋雨,不知雨涼。”
長離拿住了:“多謝老人家。”
“不謝。”
言罷,那更夫佝偻着走了,長離撐着傘看着那個背影,心裡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嘿,你這傻鳥兒,幹什麼呢!”
“傻小子,别飛了,快下來給我扇爐子!”
長離暗暗的歎了口氣。
“師父……”
更夫走遠了,再轉身看已經不見剛剛給傘的傻小子,這才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整個人都懵了,半晌後反應過來。
“嗯?我怎麼走在這兒了……傘呢,傘怎麼也沒了,”那更夫似是完全忘記了剛剛的事情,原地轉了一圈沒看見傘作罷了,“诶,真是人老了。”
而旁邊黑布隆冬的角落裡有一個人順着自己的胡須看着這不知情的更夫笑着:“看你穿着蓑衣,便給我那個傻鳥兒用一用你的傘了,不然要淋壞嘞。”
正是張奎。
淩晨時,更夫回到了家,推開門就見桌子上放着一把嶄新的傘。
“這是人老了,見鬼了嗎……”
*
雨下了一夜,清晨來時外面更涼了,一夜秋雨下來了冷氣,再下這麼幾場,該入冬了。
羅容與醒來時頭有點疼,渾身酸軟,他掀開被子,身上穿的還是昨日的那一身,他靠着床頭按着太陽穴閉着眼睛想昨日是誰送自己回來的,自己經常醉,卻從來沒有醉後忘事過,怎麼昨夜之事反而不記得了。
羅容與睜開眼睛,懶得再想,今日有他的戲,他得早早收掇好再去練練。
站起來是頭戴沉的厲害,一晃,蓦地就湧出了一些淩亂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