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玮玮眼淚汪汪,鏡片上全是霧氣,抽泣着,卻又裝出惡狠狠的樣子說:“所以你真的要用那個人渣的事情威脅我?!”
江浩年有些頭疼:“我什麼都沒說啊……我隻是問你是不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如果是,我就不說。”他心道:就像你幫我保守秘密那樣。
葉玮玮眨眨眼,摘下眼鏡擦了擦,擡起頭時眼中還是懷疑。
毫無疑問,他這輩子最狼狽的樣子被江浩年看見了。
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殺人滅口。
後來想想,江浩年罪不至死,反而幫了他,現在還說要替他保守秘密,于是他又開始内疚心虛。
葉玮玮時常覺得累,心力大抵是在幹課題組雜活兒和糾結這類事情上用掉的。
好丢人。
葉玮玮看着自己腳尖,遲遲不願擡頭。
身邊的人也不說話。
江浩年這麼閑嗎?就陪他一直坐着?
葉玮玮默數十個數,猛地轉頭,發現江浩年也正側着頭看他,一隻大手有些尴尬地停在空中——看上去,江浩年是想再拍他的肩膀安慰,又或者輕輕摟住——當然,後者的可能性不大。
葉玮玮腦子一抽,鬼使神差地脖子往前伸,嘴唇和江浩年的貼上了。
江浩年:“……”
葉玮玮破涕為笑,掃了一眼滿地空易拉罐,道:“好軟——年哥,換個地方繼續喝酒嗎?”
*
網上一直流傳有一個梗:研究生的歸宿,要麼是體育生,要麼是酒蒙子。
第三種選項是觊觎帥哥陰暗爬行的蘑菇,第四種選項則是接着自己酒量大灌别人酒的陰暗蘑菇,即此刻葉玮玮的狀态。
公寓裡,空氣中有很幹淨的洗衣粉味道,和alpha身上的柏木香相得益彰。
葉玮玮進門的第一反應,就是在有這種味道的被子裡應該會睡得很香。
酒精,情緒失控,恰到好處的出現和距離。
江浩年似乎心裡也有什麼正在發酵的事情。
這一切疊加之下,好像江浩年同意他到自己校外租的公寓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半小時前,兩人坐上出租車。
葉玮玮寬松兜帽的遮擋下分不清男女,他手腕本就纖細,出租車司機師傅一開始以為是江浩年拐賣無知少女,後來見“少女”死死拽着江浩年衣角,又以為是渣男和純情小女孩出現感情糾葛。
葉玮玮幾乎哭了一路,于是司機師傅也苦口婆心勸了一路。到最後,江浩年實在忍無可忍,鐵青着臉按住葉玮玮伸到他後背衣服裡的手,說:“謝謝您,我會對他負責的。”
江浩年開門進屋後,葉玮玮哭累了,舉着雙臂黏黏糊糊往他身上靠:“小江,你真好,嘻嘻。”
江浩年無比嫌棄地拍開葉玮玮的手:“醉鬼滾開。”
江浩年又外賣點了酒,一直看着葉玮玮喝,自己偶爾抿上兩口。
一瓶兩瓶三四瓶,加上之前便利店買的那些,他開始懷疑葉玮玮的胃就是無底洞。
“别喝了。”江浩年道,“如果你喝多了半夜發病做些奇怪的事,我會把你從窗戶扔出去。”
葉玮玮笑了一聲,腫着兩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過了兩秒,江浩年才反應過來視線模糊、腳步虛浮的人是自己。
轉眼來到十二點整。
“小江,我回不了宿舍了。”
江浩年:“嗯,那你吃藥。”
葉玮玮說:“我喝酒了,不吃藥。你喝多了,趕緊去睡吧。”
江浩年:“那你呢?”
葉玮玮一頓,眉眼彎彎:“邀請我一起睡啊?咱們是不是有點暧昧了?”
江浩年呆呆的:“……啊。”
葉玮玮正覺得喝醉的江浩年有些可愛,下一秒,alpha就欺身壓上來了。
江浩年說:“吃藥。”
葉玮玮:“你清醒點,這是你家,哪裡來的藥?重死了,趕緊讓開……”
他沒想到,江浩年真的變戲法一般拿了藥出來。
那包裝盒的深藍顔色葉玮玮很熟悉,饑渴症專用的鎮定類藥物,是膠囊。和臨時用的舌下含片不同,這種藥副作用小、平時定期服用可以有效預防發病。但由于價格高昂,葉玮玮吃過一個療程後就沒再買。
“你……怎麼有這個?”葉玮玮大腦飛速運轉。
江浩年看着他的嘴唇,像在期待什麼。
過了幾秒,葉玮玮問:“你不會是我病友吧?”
江浩年:“……”
葉玮玮本來還在思考,但見到江浩年突然冷下臉扯過領帶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轉眼的功夫,葉玮玮的手腕被領帶捆到一起——他記得那條領帶,是江浩年辯論賽用的花色,暗紅條紋,足夠悶騷。
他也記得這個姿勢和感覺——江浩年之前把他強制扭送到醫院時,就是把他這樣綁起來牽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