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磨了磨牙，拿起手機咔咔拍照。

聲音有點大，常青故意的。

兩個正在說話的人一下子就發現了常青，何家恩一臉震驚，趙付與則皺着眉：“你是......十六班的？”

常青看都沒看他一眼，對着何家恩揚了揚手機。

何家恩十分尴尬：“那個，我還沒吃飯，你們也要上課了吧......哈哈再見。”

常青一秒鐘沒耽擱，直接進學校。

趙付與遲疑了會，跟了上去：“同學，你認識......她？”

常青當沒聽到。

“你們......是什麼關系？”

走過一班教室，常青都上樓了，見趙付與還在下面不走，皺眉：“和你沒關系的關系。”

剛才見兩個人舉止不算親密，常青一邊覺得自己是否想太多，一邊也在思考，如果何家恩不願意主動和自己說，那自己也不該去打破這層關系。

換做是自己，既然選擇不說那肯定不希望對方窮追不舍。

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需要一些邊界感。

十一月份的海甯已入深秋，然而依舊太陽高照，暑氣難消。

海甯的氣候極不穩定，每年都是忽然從夏天轉至冬天，中間似乎沒有秋天的過度，總是一場大雨，一陣降溫，忽的冬天就來了。

就像在學校日複一日的讀書，有些人掰着指頭度日如年，有些人卻嫌時間怎麼也不夠。就像常青眼睛在釘在書上，聽着班主任顧偉宣布運動會的消息，常青一臉懵的看向窗外——啊，要開運動會了啊。

——希望别下雨吧到時候。

顧偉站在教室前鼓勵所有人都報個項目看看，然後現實是大多數人不怎麼主動，既沒有足以傲人的體育能力，又沒有為班争光的榮譽感——這就是剛剛組建半個學期的十六班。

然而顧偉卻十分有信心，他告訴十六班以往每屆運動會十五十六班的成績都是前幾的。他說一般文化成績好的班級體育成績也不會差。

常青不知道這兩者的邏輯關系在哪裡，她隻覺得其他班還有幾個體育特長生，十六班看起來就很有體育縮力。

一個月前還在嘲笑趙依婷的仇思衷這會頭大的不得了，運動會十幾個項目幾十個名額，要填滿可不是個容易事。

在這種人人都不積極的情況下，顧偉說：“争取所有人都去參加一下啊，有些項目沒人參加的，那就隻好讓一些什麼項目都沒有的同學參加了。”

沒人參加的項目，比如一些長跑項目——不光是身心的巨大消耗，可能還會留下流傳度極高的醜圖，甚至做成表情包。

這下仇思衷的座位頓時熱鬧了。

姜璐問常青：“同桌，你有什麼想報名的項目嗎？我去報名的時候幫你報了。”

雖然常青并不抗拒長跑，但她也不想出這個風頭：“鉛球或者标槍那種，還有短跑也行。”

姜璐：“鉛球？同桌你認真的嗎？”

常青點頭：“當然。”

姜璐覺得常青又高又瘦，小臉白皙，看起來弱不禁風，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常青的表情極有說服力：“行，我相信你。我給你報名去。”

鉛球項目極為熱門，看起來是非常安全的項目——可以中庸的成績、也不費力氣的過程。

一般而言這個項目都會選擇身材更寬的學生，常青很瘦，直接給比下去了。

仇思衷來找常青：“常青，我給你換個項目吧，鉛球标槍鐵餅這些你不太合适，要不跳高怎麼樣，你本來也那麼高。”

常青無所謂這些，但她覺得有些不公平：“為什麼？”

仇思衷愣住：“就......你力氣肯定沒蔡寫意她們大，投擲類項目還是看力氣多一些吧，技巧大家都不懂吧。”

“你為什麼覺得我力氣比她們小？”

仇思衷指了指常青，又指了指另一個女孩，撓了撓頭：“看起來是這樣。”

仇思衷身旁圍了好幾個男生，他們沒當回事，其中一個笑起來：“這有什麼的，你比她瘦又比她好看，女生力氣大是什麼好事嘛！”

常青眼神一下就變了，本來想和另外兩個女生掰手腕的心歇了，她看着說話的男生：“是嗎？”

常青平常在班裡很少說話，和任何人講話都是客氣又疏離，生氣起來卻也很明顯，一雙眼睛不帶一點溫度地盯着人，明明表情沒變化，氣場卻看得出來——她不高興了。

那男生愣了：“你生什麼氣啊，這不誇你嗎？”

一旁的蔡寫意先罵了起來：“滾，我胖也是我吃我爸媽飯吃起來的，吃你家大米了，輪得到你這個細狗說三道四？”

青春期的女孩子也許會以自己的身材感到自卑，即便如此，當衆被人說胖也足以讓人憤怒。

任何一個有教養的人都不會嘲笑别人的外貌。

更何況這話很不尊重人，他同時凝視了兩個優秀的女孩子。

“道歉。”

常青盯着這個人，語氣冰冷。

“什麼？”

“我說，道歉，向我和她道歉。”

那男生笑了，笑得輕蔑。

常青有些不高興，她用食指指他：“你，和我掰手腕。”

男生還沒來得及遭受圍攻，就先樂了：“你？你兩隻手都掰不過我一隻手。”

“哦，那我兩隻手掰你一隻手。”常青經常鍛煉，但她也清楚男女生力氣的差距，她沒有逞強，“你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