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世風日下啊,想和人常姐穿情侶裝,也不用找那麼多借口。”
越嶼進食的動作頓住。
“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仇大少爺。”
越嶼變得嚴肅:“請你謹言慎行,不要再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仇思衷難得在越嶼臉上看到這麼嚴肅的表情,他愣了愣,嘴上卻沒服輸。
“我哪裡誤會了?你難道不是喜歡人家?”
“我是喜歡她。”
越嶼低着眉,将漂浮在湯表面的蔥花一粒粒撿出去,說完這句話停頓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他剛剛說的話。
半晌,越嶼擡起頭,眼睛彎起來,聲音也透露着愉悅:“對,我是喜歡她。”
仇思衷已經驚呆了,他試圖插話卻被越嶼打斷。
他看到對面的眼睛的弧度一點點消失。
“但是我們是朋友,我們倆的關系很純粹,她對我也沒意思,如果因為你使得某些流言傳到她那裡,導緻她因此遠離我……”
越嶼眼睛眯了起來。
“我一點會來找你的麻煩。”
越嶼語氣很冷,仇思衷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初二時他得罪了越嶼,然後遭到了長達一個月的報複,最後忍無可忍向父母告狀,卻得知越嶼早在他爸媽那通了氣,不僅沒讨得好,還被父母教育了一頓。
仇思衷至今都記得他被他爸說“好好向越嶼學學”,結果回到卧室看到越嶼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地上躺着一堆破碎的模型零件——那是仇思衷最喜歡的航天模型。
“很難過嗎,你弄壞了我的東西時我也很難過。”
越嶼沒有溫度的給這件事劃傷一個句号:“我們扯平了。”
這麼多年以來,仇思衷再也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那麼可怕的表情,隻是剛剛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卧室,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越嶼。
仇思衷從小就見過很多情窦初開的男生,他也習以為常,這個年紀做什麼都正常,可是這種事落在越嶼身上,他就覺得不正常了。
常青在仇思衷心裡的形象更加偉岸了。
想了想仇思衷把嘴邊的狠話咽了回去,他氣勢全無,弱弱地問:“你确定她對你沒意思?”
越嶼擡頭看了他一眼。
“雖然她看起來……确實不喜歡你,但她對你至少比對其他人好多了……”仇思衷結結巴巴,“你或許……還有很大的希望。”
“也不一定。”越嶼低着頭,看不清神色,“不過我現在不考慮這些。”
“不考慮這些是什麼意思,你不打算追人家?有沒有可能你根本不是人家喜歡的類型,你這麼惡劣的人,人大佬真不一定喜歡。”
說起這個仇思衷又滔滔不絕起來:“常青大佬,這麼有正義感的人,智商還這麼高,看透你不是分分鐘的事,你絕對不可能是人家的菜!這種情況你還不主動,你還等着人主動來追你嗎?”
越嶼沉默。
他隻是覺得的狀态就很好,他能天天和常青見面,看到她的喜樂,看到她平安,順遂,堅定地踏出一個又一個腳步。
他似乎從沒想過未來會如何。
沒有思考過常青當年忽然消失的原因,沒有思考過常青口中那個聽起來更像形容詞的死人父親,也沒有思考過常青從來不願提起的過去。
所以,他也沒想過未來,也許某一天,常青就會像六年前那樣,又一次退出他的人生。
仇思衷看着沉默的越嶼,糾結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你高二下要是直接考上大學的話,你們是要異地,不是,你是要異地追嗎?”
“啪——”
越嶼挑了十分鐘的蔥,一口湯沒喝,直接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先走了。”
仇思衷還沒緩過神,應付完出來問詢的做飯阿姨,又愣在飯桌上,好半晌才咽下一口飯。
越嶼倒沒有對仇思衷生氣,隻是對方說的話驚醒了他。
按照本來的計劃,他該在明年五月份去北京考試,然後以提前批次考進T大,和那些拿保送名額的不一樣,他會比那些人更早一年進大學。
如果事情真按這個計劃來,他會缺席常青的整個高三。除了寒暑假見不到她,以常青的個性,也許他們之間的感情會越來越淡。
她不會有影響,她會平平穩穩地,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閃耀。
更别說,常青可能根本不會考T大。
她是那麼有主見的人,哪怕T大是全國top2的高校,她也會堅定選擇她想要的。
16班教室門口貼着一塊牌子,上面是班級五十一個學生的理想大學加專業——一開學顧偉就讓全班同學填,然後拿去印了一塊大大的廣告牌貼着教室門口。
常青那一行填的是南大,那是本省最好的大學。
如果那就是常青最想上的大學,哪怕她高考是全省理科狀元,幾所top大學的電話打到家裡來,她也隻會禮貌地拒絕。
南大......越嶼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皺起。
離T大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