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仿佛昨日的劇情重現。
她就仿若深海中哄騙漁人靠近的海妖,一切的引誘都不過是為了讓漁人落入陷阱,一擊必殺。
肖妄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難以抑制的憤怒。
他用力的抓住淩伊的手腕,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起青白,力氣大到仿佛可以聽見骨頭被捏碎的脆響。
不僅是手,他的腿更是毫不客氣地踹向了淩伊,沒有絲毫留力。
淩伊擡腿抵擋,抓着他頭發的手沒有絲毫放松,垂下的發絲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香氣。
肢體的碰撞在無人的天台激烈的上演着。
一個一米八多的高個子成年男性,對付一個小個子女生,怎麼看都是前者占盡優勢,但當前者的頭發被薅住時,身高的優勢反而變成了劣勢。
淩伊對人動手的時候,從不會考慮美觀、體面之類的問題,大腦隻會冷靜計算出勝率最高的做法。
而她的優勢被放大,落入下風的自然也就變成了肖妄。
他并不是那種忍受不了疼痛的人,但頭發被拉拽的痛感遠比身上挨了一拳要更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淩伊的每次用力,頭皮都會産生仿佛要被生生撕開的錯覺。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甚至還在一旁‘好心’提醒:“肖同學,你再這樣,頭發真的就要被扯下來了,被這樣扯下來的頭發毛囊應該會壞掉吧?”
“到時候你會不會長不出頭發來?”
她的語氣好奇又無辜,如果不考慮話裡的意思,單憑語氣,完全聽不出她是在威脅别人。
肖妄眼珠子都要氣紅了,角色倒錯帶來的荒謬現實,讓他的肌肉緊繃得近乎扭曲。
他咬緊牙關,牙床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幾乎拼盡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動手的欲望。
肖妄此刻是真的很想不管不顧的去攻擊她,一拳打在她虛僞的假面上,哪怕頭發被薅了也無所謂。
可隻要一想到頭上會秃上一塊長不出來,他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肖妄平常對自己的頭發最是愛護,向來耐性不好的他,可以為了一次頭發養護在理發店呆上幾個小時。
付出那麼多的時間精力養護的頭發,自然無法輕易舍棄。
而毛囊的受損是不可逆的。
肖妄有預感,淩伊這話絕對不是随便說說而已。
如果他真的再不管不顧地攻擊她,她是真的會讓他頭上秃上一塊。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你松手!”
“不想松呢。”
輕飄飄的、極其欠揍的語調飄進耳中。
肖妄半晌沒說話,隻有急促又沉重的呼吸聲在兩人之間回蕩,仿佛困獸落入絕境的嘶叫。
他不甘極了,卻又不得不退讓。
“……你要怎樣才肯松手?”
淩伊輕笑了一聲,才說:“自己想。”
肖妄額頭青筋鼓起,胸腔的每一次張合都好似在宣洩着他發洩不出去的怒火。
他許久沒說話,被迫低頭的姿勢讓他腰彎得十分難受,隻能雙手撐着膝才能讓他站立得不那麼費力。
汗珠順着鼻尖砸落在地。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風呼嘯着帶走灼燙的體溫,又被午後的太陽重新曬得滾燙。
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肖妄的呼吸都已經平複,久到他終于感覺到抓着自己頭發的力道開始下意識松懈。
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刻時機的肖妄,立即便毫不猶豫的出拳。
他絕不可能再向她低頭!
淩伊屈起手臂擋住他襲來的拳頭,直接一個鞭腿從側方砸向他的膝灣處。
因為身高的緣故,為了讓自己手臂保持舒适,肖妄的腦袋一直都被她向下按着。
他被迫彎腰屈膝了許久,腿部的肌肉早就酸痛難忍,以至于此刻竟直接就被這樣一個簡單的鞭腿給掀翻在地。
肖妄的身體砸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落地聲。
不等他重新站起來,比他反應更快的淩伊就已經先一步掐住了他的脖頸。
“嗬…”
肖妄的呼吸立即被阻斷,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湧來,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着對氧氣的渴望。
他瞪大眼睛,隻能看到對方幽邃如深潭的眼眸,冷靜又毫無波瀾。
這代表着她并不是沖動之下才做出的這個行為。
瘋子……
肖妄本能地抓住她手腕,翕動鼻翼、張着嘴巴想要攫取氧氣,卻隻有一點微薄的香氣被攝入體内,刺痛着神經。
他瘋狂的掙紮着,試圖扳開淩伊的手,卻毫無作用,反而是他自己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