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嗎?
窒息感如潮水般漫上大腦,視線的最後,是淩伊那雙漆黑的眼瞳。
居高臨下。
他抓着淩伊手腕的手無力滑落。
蒼白而失去血色的臉、泛紅的眼尾洇出生理性的淚水,過去桀骜張揚的校霸,在此刻脆弱而破碎。
淩伊垂着眼皮凝視他,手指放松。
她跨坐到肖妄腰腹間,直接将他當成了坐墊,掐着他脖子的手并沒有完全松開,重心也維持在兩側,方便自己随時都可以借力跳起。
然後就維持着這樣危險又暧昧的姿勢,靜待他蘇醒。
……
氧氣重新充盈了身體。
失去意識前的本能,讓肖妄大口的攫取着氧氣。
眼前重新有了光。
肖妄猝然睜開眼,像是做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噩夢,後背還冒着冷汗。
等視線逐漸清晰,冰冷的漆黑眼瞳直直地撞進視野。
像冬季房檐上的冰棱,淩冽而危險。
肖妄心髒猛地一縮。
“你……”
才剛開口,幹澀刺痛的感覺頓時便從喉間傳遞到大腦。
肖妄嘶了一下,頭腦一清,直到此時才徹底的意識到,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并不是一場夢。
他下意識想要觸碰喉嚨,卻摸到了一雙冰涼的手,凍得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淩伊這個瘋子竟然還掐着他的脖子!
人體最脆弱的地方落入敵人的掌控中,肖妄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避開了她的視線。
比起憤怒,此時他面對淩伊更多的還是發憷。
正常人面對這種行為超脫常理的瘋子時,都不可能會不害怕。
她差一點就要了自己的命。
肖妄濕潤的眼睫微微顫動着,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劫後餘生的如釋重負。
“肖同學。”
他的眼珠動了動,目光重新落回淩伊臉上。
對方唇角仍然噙着溫和的笑,看上去無害至極,
但他記得分明,之前對方想要掐死自己時,也是這副表情。
淩伊看着他防備又蒼白的表情,唇角笑弧不變:“請幫我把繩子解開,好嗎?”
輕柔又十分有禮貌的口吻。
肖妄抿唇,垂着眼皮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無力地擡起手。
他的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以至于在擡起時手臂還在輕微的顫抖,蒼白的指節幾乎沒有血色。
因為視野受限的緣故,他解得很不順利。
淩伊見狀,體貼地将手臂擡高了一些。
手指因此而終于離開了肖妄的脖頸,但她帶給他的威脅感卻并沒有因此消失。
至少此刻,肖妄已經沒有再反殺淩伊的想法了。
他沉默的将繩子解開,繩索一圈圈從他臉側滑落到地上,揚起細小的塵埃。
一圈被繩子磨出的紅痕清晰的映在了手腕上,因為淩伊的皮膚白,看上去甚至比他脖頸上的紅痕更加吓人。
她轉動了一下手腕,活動着因為被束縛而有些僵硬的手,過了會兒,目光才重新落在他身上。
肖妄呼吸一緊,額上瞬間就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心跳失控的撞擊着胸膛,濕潤的桃花眼受驚地注視着她,渾身僵硬。
大腦因此而蒙上了一層熟悉的缺氧感。
風将她的發絲吹得飛揚,五官在明暗交織下被切割成了扭曲陰冷的光影,幽微駭人。
她還想對自己做什麼?後悔沒有掐死他嗎?還是想再打他一頓?
如同等待審判、引頸就戮的罪犯,肖妄幹脆閉上了眼,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就這樣吧,早點挨打完早點回家。
反正事情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