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水流聲碰撞飛濺,隔着木門被傳遞了出來。
淩伊望向浴室,實在是被他這一連串的行為給逗笑了。
肖妄看上去是真的被她挑逗得應激了,不然按照對方以往甯願吃虧也不肯示弱的高自尊,怎麼也得先硬撐幾分鐘才肯落荒而逃。
淩伊沒有再去驚吓他,畢竟他此前的行為已經足夠讓她愉悅了。
她拿起肖妄的手機找到最近的聯系人,讓滞留在附近的司機就近去買一套衣服過來。
——家裡可沒有适合肖妄穿的衣服,女裝的話,他估計也不樂意。
信息發出去後,想到他被打濕的鞋襪,她又添加了一行字上去,這才走進卧室換上睡衣。
……
明明這個逼仄的地方不久前還是自己恨不得逃離的深淵,此刻卻成了仿佛可以保護他的庇護所。
肖妄神經高度緊繃地盯着門口,生怕淩伊拿了鑰匙過來開鎖。
這終歸是她的家,而不是自己的主場,所以哪怕他将門反鎖了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肖妄隻能期盼她可以‘适可而止’。
這種随時都可能落下鍘刀的等待無疑煎熬而漫長,時間被無限拉長得仿佛禁止。
直至過去了許久門外都不曾傳來動靜,肖妄才終于放心下來。
心頭的大石終于落地,他收回視線,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站在了花灑下,手心還有香精味濃郁的廉價沐浴露打發的泡沫。
他明明是躲進來避難的,身體卻違背意志下意識服從起了淩伊的命令。
意識到這一點,肖妄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的自尊心讓他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現實,被自己的行為刺激得破了防,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
浴室裡被忽略的水流聲也變得刺耳,吵得他心煩氣躁。
良久,肖妄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想,這證明不了什麼,他今天本能腦子就不清醒,會做出什麼行為都不是出于本心的。
肖妄勉強安慰住了自己,将身上的泡沫沖洗幹淨。
沐浴露廉價的香精味讓他忍不住嫌惡地皺眉,心想淩伊身上的氣味可不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沐浴露,那她身上的香味是哪裡來的?
洗發水嗎?
肖妄被自己莫名其妙升起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這麼無聊的事情上?瘋了吧?!
他現在明明應該擔心的是,沒有衣服穿的自己要怎麼保護自己的貞操!
淩伊的行為、淩伊的語言,都很難不讓他産生聯想——她想和他做。
坦白來說,肖妄其實并不覺得自己的貞潔有什麼重要的。
他畢竟是生活在表面光鮮背地裡卻男盜女娼的環境裡,能和他玩在一起的富家子弟也從來都不是什麼乖寶寶。
所以在青春期的躁動下,除了少數家裡管得尤其嚴的以外,其中很多人都早已破了戒。
肖妄沒有,也不是他有多不肯同流合污,純粹是他有太多愛好可以發洩精力,并不覺得男女之事有多有意思。
盡管有時他自己都會對自己這種,連自我疏解的行為都沒有的情況而感到詫異,但也從未認為這有什麼問題。
直到他被淩伊強硬的拉扯進這個自己并不擅長的領域。
——過于失控的感覺讓他産生的第一反應絕非渴望,而是抗拒和驚惶。
肖妄也不想自己表現得這麼遜,他過去嘗試各種極限運動時向來都膽子很大,對未知充滿着躍躍欲試的征服欲。
但唯獨在這件事上他卻隻想逃避。
肖妄排斥這種失權又失控的感覺,可追求刺激的天性卻讓他痛恨又渴望的邁不開腿。
就更别說哪怕他想離開,難道淩伊還會放過他這個自投羅網的‘羊羔’嗎?
做夢都比這個可能性更高!
肖妄放空大腦,身體非但沒有在冰涼的水流沖刷下降溫,反而更加滾燙起來。
他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也沒有他選擇的餘地,那怎麼樣其實都無所謂吧?
他是個男人,他還會吃虧不成?
肖妄竭力自我說服着。
他清洗掉了身上的泡沫,并将浴巾圍在腰上,緊咬着臼齒打開了門。
他想,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淩伊長得也不差,他也不算吃虧。
然而當肖妄在開門後,發現淩伊正站在門口時,他做的心理建設嘎嘣一下就碎了滿地。
他的行為比思維轉動得更快,砰的一下就把門給重新關上了。
肖妄甚至還下意識用脊背抵住了門,恨不得直接扒着衛生間那扇小窗戶跳出去。
淩伊站在門口笑了一下。
她彎腰将裝着衣服的袋子放在門口,屈指敲了敲大門。
門後的肖妄立即哆嗦了一下。
淩伊的聲音順着敲門聲從背後傳來,像是靠在他耳畔說話一樣:“衣服給你放門口了。”
肖妄下意識屏住呼吸,頭昏腦脹得幾乎暈眩,直到聽見逐漸遠離的腳步聲,才有種重獲新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