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麓找了許多男人，論樣貌與他相當的就有好幾個，甚至有些背景幹淨，人也幹淨。
林鞍一度以為秦麓會甩了他，但秦麓始終沒有将他們任何一個帶回家。
不知為何秦麓忽然不再去找了，又和他過起了日子，隻是話少了許多。
林鞍不知道為什麼秦麓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卻還留着他。有時候他能在秦麓眼裡清晰地看到不耐甚至是厭煩。
他揣揣不安地熬過一日又一日，直到秦麓下了判決書。
“你走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千斤磐石，将林鞍砸懵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陣，隻吐出一個“好……”
其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恐懼，反而是松了一口氣，懸在心上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這一天還是來了……
就在這麼一瞬，秦麓忽然發現林鞍臉上的假笑消失了。
那是一種空白、茫然又疲倦的表情，像是被抽幹了生命，如同幹枯的枝桠躺在地上任由風沙蹉跎。
秦麓不喜歡這樣的林鞍，但相對于假笑的林鞍，那種“不喜歡”又有些不同。
她喜歡什麼樣的林鞍？
藤樓的林鞍？奴隸營的林鞍？還是第一晚的林鞍？
都不是。
她喜歡的是與她表白時的林鞍，是炸了研究所的林鞍。
喜歡的是他偶爾流露出的那一點點奇妙的情愫，喜歡的是他默默反抗的掙紮。
那是真實的林鞍，是作為“人”的林鞍。
可是，為什麼林鞍會變成這樣？她對他不夠好嗎？
她問過林鞍想要什麼，但林鞍每次都說能與她在一起就足夠了，他永遠不會說實話！
那種胸悶燥熱的感覺又來了，不知為何最近見到林鞍就會這樣，尤其是他假笑的時候。
所以秦麓決定要讓林鞍離她遠些，等林鞍不假笑了，再把林鞍接回來。
但她沒說後面的話，她覺得林鞍說不定這輩子都改不掉這個毛病。
林鞍沉默地收拾他的東西，他的東西很少放的很整齊，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收好了。
他抱着包袱，站在門口給秦麓鞠了一躬。
“謝謝。”
他的聲音有些啞，像是被抽了魂，踉踉跄跄地走到盡頭，消失在秦麓的視野裡。
秦麓看着林鞍離開斷樓，收拾了一下也準備出門。
怎麼那麼空？
明明林鞍沒帶走什麼東西，為什麼房間裡忽然變得空蕩蕩的？
她仔細掃了一遍，也沒少什麼啊，林鞍到底把什麼帶走了？
秦麓有些疑惑，掃視了一遍房子，瞥到了放異獸殘骸的儲物間。
這個為什麼感覺也變空了？林鞍又不可能把這些拿走。
秦麓想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她的心也變輕了，像是被挖空了一角。
這個感覺？好像見到林鞍之前的感覺。
她的心少了一部分，但似乎并沒有現在這麼空。
原來談戀愛真的能治這病！
不行，不能放林鞍走！至少得把她治好再說！
……
“麓姐，”艾娜驚喜道，“你怎麼來了？來嘗嘗我做的蛋撻！”
秦麓捏了一塊扔進嘴裡一口吞了，鼓着腮幫子道：“好吃。”
艾娜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貝亞特也說好吃。”
“和貝亞特在一起，你開心嗎？”秦麓問道。
“開心啊，當然開心，他對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用辛苦出去工作。”
“而且……”艾娜神色柔和地看向小腹，“我懷孕了，大概初夏就能見到了。”
艾娜想到未出世的孩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麓姐，你有想過要一個孩子嗎？”
雖然艾娜叫她麓姐，但實際上秦麓還比她小兩歲。
“沒有。”秦麓聽到孩子神色空白了一陣。
“你不喜歡小孩子嗎？”
“不讨厭，但也談不上喜歡。”秦麓道“我覺得我不會是一個好母親。”
“麓姐那麼強，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艾娜肯定道：“一定能保護好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保護就好嗎？”
秦麓記得林鞍的母親并不隻是這樣對林鞍的，她會關心林鞍，會愛林鞍。
可秦麓不會，她不知道愛是什麼。
就像艾娜現在露出來的溫柔神色，秦麓不理解為什麼她會對孩子産生這樣的情感。
明明她還沒見過孩子呢！
“當然，”艾娜垂下眼眸，“如果我也像你一樣強大，我的孩子就不用受委屈，安安穩穩快快樂樂地長大。”
“艾娜，如果貝亞特保護不了你，你也願意和他在一起嗎？”
艾娜自嘲地笑道：“以前的我肯定不會，但現在的我一定會。”
“我承認我和他在一起是為了尋求庇護，那時我沒有選擇。但他對我很好，也從不像其他人一樣在外面養人。他很尊我，也是真心實意地把我當作妻子。”
“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他身邊。”
秦麓看着艾娜堅定的眼神，忽然忘了她在荊棘的模樣。
好像這一刻，她才真正認識艾娜。
“這是怎麼了？”艾娜見她發愣，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笑道：“麓姐是有喜歡的人了？”
“嗯。”秦麓承認道，“但是他不喜歡我。”
艾娜被她的承認砸懵了，緊接着又被後一句給砸醒了。
“什麼？！”
她震驚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時間不知道先問哪一句。
秦麓竟然會有喜歡的人？！居然還是單相思？！
她勉勉強強把信息拼湊起來，得到了一個結論。
“是基地高層？”
“不是，是一個奴隸。”
“奴隸？”
“是。”
“奴隸！”
秦麓點點頭。
那奴隸是腦子裡進水了嗎？連秦麓都看不上？！
要不是秦麓對女人沒興趣，她早就下手了！
“他……他…”艾娜想到這人畢竟是秦麓的心上人，她也不好說他壞話，斟酌了半天用詞，“他有喜歡的人？”
“應該沒有。”
“那他一定喜歡你。”
“為什麼？”
“因為他是奴隸。”
“他是奴隸就一定喜歡我？”
“當然，你要是和他告白他一定答應！”
“他是答應了。”秦麓道，“可他不喜歡我。”
艾娜才明白秦麓說的“喜歡”是真的喜歡，發自内心的那種喜歡。
“你想要他的真心？”
秦麓點點頭。
“那你是真的愛他嗎？”
“我……”秦麓想了想，“我需要他。”
艾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有一個辦法，但成不成就難說了。”
……
林鞍坐在等候廳的座椅上看着小衣忙忙碌碌身影。
被秦麓趕出來後，他就來到了這裡，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等回過神就已經被小衣發現了。
小衣讓他在這裡等她，下值後帶他出去吃飯。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護士長身後，追随着那襲雪白的制服，滿身閃着憧憬的光。那光芒像一把薄而鋒利的刀，悄無聲息地紮進林鞍的胸口，疼得他幾乎彎下腰去。
小衣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