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南垂眸,林元槐的僞裝更像是一場過家家遊戲,拙劣,但根本沒有精心準備的必要,因為一切都隻是為她服務的,隻要她覺得有趣就夠了。
她看不起自己,所以她對自己沒有戒備,誰會對一個玩具有戒備之心呢?很巧,這也是她想要的,她對自己警惕,才更難辦。
車輛如她所說逐漸平穩,前座與後座之間的擋闆卻沒有立即升起,林元槐察覺到她疑惑的目光,擡頭看了眼後視鏡,說:“别急。”
下一秒,速度陡然加快,車前側下方有輔助輪支出,車速越來越快,一直開到飛行車道終點。
飛起來了……擋闆這才慢慢升起,林元槐的聲音隐約從前面傳來,“好了,現在換吧,小心點。”
林詩南從袋子裡拿出防護服,衣服的外貌和平時在小區裡看見的保安服别無二緻,上手以後卻立馬能感覺到差别,質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囫囵将衣服套在原本的衣物外,對前座開車的林元槐說:“我好了。”
擋闆應聲而下,林元槐坐在前面,正在低頭看些什麼,聽見聲音轉頭看過來,“不錯嘛,是直接套在外面了嗎?穿得這麼快。就是套了幾層衣服怎麼還這麼瘦?一會兒有危險記得跑快點。”
林詩南點頭應是。
林元槐又繼續問,“現在可以給我講講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了嗎?林小姐。”
她似笑非笑的語氣讓林詩南心中又有了些猜測,這個人肯定已經調查過她了,隻是不知道她有查到哪一步呢。
斟酌着說話方式,她怯生生開口:“我,我說了你還會願意幫我嗎?”
林元槐沒再看手機,說完那句話後就百無聊賴地盯着不停閃動的儀表盤,聽見她的話還愣了一下,“怎麼會呢?無論怎樣我都會幫你的,我可是準優秀保安,你就放心吧林小姐。”
“這……好吧,事情要從那天說起……”
林詩南把從爆炸那天到今天之前的事情挑着說了些,她一邊講一邊偷過後視鏡查看駕駛位上的人的表情,确保對方沒有不耐煩或者恐懼想要撒手不管的情況。
“所以昨天你那麼急匆匆的非要出去就是為了去城外救人?究竟救的是誰啊?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也見過呢。”
“這個,這個……”林詩南下唇被咬得毫無血色,“我害怕……那種大人物,平時都隻能在電視上看見,我不敢說……”
“你光說個大人物有什麼用,哎呀不要害怕嘛,我昨天真該跟着你一起去的。你說出來,說不定我真的知道呢?”
林詩南把頭埋得更低了,“你怎麼可能見過……你隻是一個愛學那些大人物用紙名片的保安而已……而且,而且你那張名片還是仿紙的。”
“你不要以為我沒見過,我們在公司需要大量印刷的時候都會用那種仿紙名片的……總之,這些東西知道太多了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她垂頭,好不容易把這些話說出來,前面卻突然安靜了,如果林詩南現在擡頭看後視鏡,能看見林元槐高高挑起的眉毛,以及笑得顫抖的肩膀,“你說……我的名片是仿紙的?”
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家夥,她就快要憋不住笑了,除了低頭給狐朋狗友分享這個笑料以外,她還順便把窗戶給打開了。
風立馬呼啦啦地從窗外灌進來,風吹過的聲音蓋過她低低的笑聲,她果然沒看錯,和這個人在一起,會很有趣。
“怎麼了?為什麼要突然開窗?”
特别是看這種時候她突然擡頭一臉惶恐的表情時,更有意思了。
她清了清嗓子,“沒事,剛剛窗外有個交警飛過去了,我露個臉讓她看看駕駛室有人。”
騙她的,誰敢查她的車。但是看林詩南一臉懵懂地相信她的樣子就是特别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她還能供她玩多久,希望她能撐久一點,再久一點。
空中的可見度逐漸降低,四周慢慢暗下來,林元槐也把車燈打開控制車向下飛去。
“快到了,這邊全是黑的……有點麻煩啊,對了,你對昨天那個地方的大緻方位還有印象嗎?”
“啊,我隻記得那裡有個小房子……其他的,我不記得了。”
“具體開了多久,往哪邊開的,也不記得了嗎?”
林詩南搖頭。
“好吧,那隻能看我的了。”車輛徹底落地,林元槐把前後燈開到最大,加足馬力向前沖去,“你注意看好四周!能不能找到全靠你的了!”
風把她的聲音都吹得模糊,林詩南用力點頭,努力睜大眼睛觀察周圍的一切,在哪裡呢?
昨天的的地方……哦!“我看見了!在那裡!在那裡!”她興奮地探出小半個身子到車窗外,伸手直指某個方向,“我看見了!”
林元槐的車比程谷山的車快得多,因此抵達小屋的時間也就更短,一直到下車的時候林元槐還有些意猶未盡。
“沒想到這鬼地方飙車這麼爽,多久得約人來玩一個。”她在後面慢悠悠晃的時候,林詩南已經跑到了小屋門前,正在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門沒鎖!
這件房子應該有些年頭了,門打開的時候吱呀呀地響,随着門被一點點推開,林詩南胸前的燈光把整間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
細小的塵埃跳躍在空中,屋内的景象完全展開在眼前。
血,好多血,暗紅的血,幹涸的血,已經結塊的血和肉,附着在房内的每一個角落。
身後傳來腳步聲,林詩南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你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