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烏昂皺眉,他認為趙觀南應該站出來狠狠批駁楚桃,說他隻有婦人之見哪裡會管理什麼商鋪,都是她平時把賤内慣壞了,才讓他這樣信口雌黃,接着狠狠展示一番自己對金玉滿堂的所有權才對!
可惜讓他失望了,趙觀南居然隻是點了點頭,一副全然支持楚桃替她做主的樣子:“戎奴有什麼事情和公主說就行!”
這次趙殿下倒沒有得到楚桃的什麼暗示,她是真覺得比起從不過問店裡大小事宜的自己來說,和晚棠有商有量的楚桃更像是金玉滿堂的主事人,所以她下意識點頭,無意識擁護。
感受到姐姐幾乎本能的維護,再看着對面卷毛王子慢慢冷下來的臉,楚桃的心情終于放晴,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哼:和我比綠茶,你還嫩了點!
“銀刀啊,小巧鋒利的銀刀!公子小姐們瞧一瞧哎!”
大概是北狄求和的消息太過激勵人心,近來不僅朝野之間談論的話題都與三國議和有關,當然其中最讓人精神振奮、津津樂道的就是南楚終于有了場勝仗!
在這股浪潮的影響下,南玉開始興起一種新的流行風格,街上無論男女都喜歡穿着、佩戴一些戰争元素的服飾,比如可以當做腰飾的玲珑銀刀。
聽見這聲吆喝,在趙觀南和楚桃黏黏糊糊的氛圍裡沉寂了半路的耶律烏昂終于又找到了話題,他上前拿起一把銀刀,抽出刀身後在指腹比了比,然後默默搖頭放下匕首,臨走時還問了老闆價格,聽見對方開口要二十兩白銀後還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啧聲。
賣銀刀的攤子四周圍了很多人,楚桃敏銳地發現這些人大多都是一對一對的男男女女,頓時來了興趣:“老闆,這銀刀可有寓意?”
“小姐可算問對了,有情人之間互送銀刀代是忠貞相伴的承諾。”
楚桃眼前一亮,倒是耶律烏昂又啧了一聲:“南楚的東西真貴啊,想起我和姐姐在草原的時候,花草陽光都是免費的,就是追一天兔子也格外有趣!自由和快樂哪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又是草原!小公主瞥了一眼卷毛王子默不作聲地挑着銀刀,他現在最讨厭什麼草原了!那是他未曾參與過的姐姐的從前,偏偏被個别有用心的人占了去,還要時時在他面前炫耀,這讓楚桃怎麼能不生氣?怎麼能忍住不嫉妒?
看見楚桃花一百兩最終拿下了攤子上最貴、花紋最繁美的一把銀刀,耶律烏昂啧啧稱奇:“在南楚想讨人歡心,好像隻得花錢才行,再好的感情都要被金錢玷污了!”
楚桃拿着銀刀正考慮配姐姐哪套衣服好看,聽見卷毛王子這樣說,終于擡頭正眼瞧了他一眼,挑釁道:“怎麼?花錢讨人歡心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王子沒有錢?”
耶律烏昂聞言差點噴出一口血來,他隻是習慣性地賣慘想勾起趙觀南的回憶,誰知道楚桃上來就将他一軍!還好阿兄剛剛被前面的熱鬧吸引過去了,才不至于讓他過分尴尬。
不多會,趙觀南捧着點心匣子回來了:“小桃!快嘗嘗榮記新出的糕點,我前日聽晚棠說你想吃他家的米糕,今天來居然搶到了他家的新品,和小桃出來就是幸運!”
“小桃也買了禮物送給殿下,”楚桃把手裡的銀刀挂在姐姐腰間,越看越滿意。
這種全世界仿佛隻剩下兩人的甜蜜時刻,卷毛小王子當然是要使勁渾身解數插一腳的,他垂着眼皮,兩個字的語調拐了三個彎::“兄長……”
趙觀南面不改色地将點心匣子塞到楚桃懷裡,這才裝作剛聽見耶律烏昂叫她一樣轉頭:“你也喜歡吃米糕?大男人吃什麼糕,前面就是金玉滿堂了,我存了罐特好的茶,待會咱們上去品一品才是正道。”
到了金玉滿堂,耶律烏昂一定要趙觀南屏退所有人才肯議事,楚桃譏笑了一聲帶着管事們離開,趙觀南無奈道:“這下可以說你想從我這裡買什麼了吧?”
北狄小王子呲了呲牙,笑得單純無害:“我要精鐵,越多越好。”
咚——
趙觀南把茶杯頓在桌上,臉上的笑隻剩下客套和疏離:“戎奴找錯人了吧?我的金玉滿堂可是隻賣金銀珠寶,鐵這樣的俗物可上不了我的櫃面。”
“阿兄不賣不代表沒有,西金可是遍地鐵礦,城池恨不得以鋼鐵鑄成,賣我點精鐵對西金太子來說,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吧?”
耶律烏昂見趙觀南不搭話倒也沒惱,他笑了一聲,乖巧的假面就此揭下,再開口時已是胸有成竹:“此次使楚,父王命我采買兩樣東西,一是絲絹,二是精鐵,兄長不賣我精鐵的話,咱倆的生意怕是就沒什麼可以談的了,據我所知,這絲絹布匹阿兄也是拿不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