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奴哪來的消息?”趙觀南端起茶,借着低頭喝茶掩蓋了眉宇間的詫異,她要把天衣閣贈與楚明盛的事情可沒幾個人知道,耶律烏昂一個才來南楚的他國皇子,想要買布最先想到的不就是她這個明面上囤積着三萬匹布的大散戶嗎?
耶律烏昂喝茶拿出了喝酒的架勢,他一口氣飲完一盞茶後長出了口氣:“阿兄出生就是西金的太子,這麼多年更是國主唯一的皇子,又怎麼會知道戎奴與血脈手足相殘,隻為一把冰冷皇座的苦楚?”
趙觀南悄悄挑眉,嫌冷就别坐嘛!
耶律烏昂似乎猜到了趙觀南的腹诽,又或者隻是想找些理由讓自己心安:“不是我非要去争,不過是生在帝王家無法避免奪嫡罷了,若是我不争,隻要表現出稍微後退一點的意思,就會被我的親兄弟們吃的連渣都不剩。”
“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阿兄手執長弓從狼群裡将我救出,戎奴就曾在心裡發誓有朝一日定要報阿兄的恩情,現在終于有了機會。”
如果有心,這恩早就該報了,怎麼會等到現在?趙觀南低頭繼續喝茶,等待着耶律烏昂的後話:“此番出使南楚雖名義上以我為主,可皇兄插了一心腹在使團中,此人善謀算,喜取巧,曾在十年前獻計前單于:攻占何必刀劍,内亂同樣緻命……”
“阿史那蘭?”趙觀南幾乎是同一時間咬着牙叫出了這個名字,因為西金就是此計的受害者,而她更是因為這場内亂徹底改變了人生,她嗤笑了一聲,“他居然敢出北狄?”
“阿史那大人平時為人低調,若不是因為前單于已死,他急需向新主證明自己,想來以他的精明程度應該不會冒險出使,不過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他化名為賀蘭納一路南行至此,居然真無人發覺。”
“說起來也是湊巧,我派人監視阿史那蘭隻是為了盯着他不要搶我功勞,卻不想發現他在南楚居然有故人,那人阿兄也認識,正是二皇子楚明盛,戎奴這才知道阿兄這裡的布早就被人算計走了。”
“啊,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趙觀南配合地發出一聲驚歎,心下明了,怪不得慌裡慌張來她這裡要精鐵,原來是發現錦緞已經被北狄其他皇子搞定了,耶律烏昂不惜冒險也要來南楚刷政績,要是單于要的東西他一樣都沒能搞到,以後别說是奪嫡争位了,被打上一個辦事不力的印戳發配邊疆都是極有可能的吧?
耶律烏昂言辭懇切:“阿兄的敵人理應就是我的敵人,不想這次如此巧合,我與阿兄本就在一條船上,無論為何,還請兄長一定幫過戎奴這次。”
趙觀南點了點桌子,語氣還是帶着些猶豫:“戎奴也知道我被困在南楚,雖富有西金衆多鐵礦,可都鞭長莫及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南楚境内,我有千斤精鐵倒是可以給你,但南玉與北狄相隔甚遠,精鐵運輸本就困難,我給你你怎麼運回去?”
“兄長可知,兩國此次議和共商互市,其中一項就是要重開運河?”
趙觀南聞言一喜,拍着卷毛小王子的肩膀道:“就沖這個消息,我再加一百精鐵給你!”
南玉通向北邊的運河從前就有,不過近些年戰火紛飛,北邊越來越荒涼,來往商船就越來越少,後來逐漸演變成隻有官船和軍船才能通行,趙觀南費盡心思非要和楚明盛扯點關系,就是想要借二皇子背後陳家執掌兵部的便宜,搞條小船來玩玩。
若是能重開運河,那她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趙觀南喜滋滋地送走了耶律烏昂,轉頭找到晚棠翻開了一本薄薄的賬本,語氣難掩興奮:“咱們各地布坊裡的棉布生産如何?”
“一切正常,在延州的棉花出苗也都正常,等九月采摘剛好可以續上原料,咱們趁北狄大肆采買絲絹布匹後,綢緞市價暴漲的時候推出棉布,一定能大賺一筆!”
大賺一筆好啊!聽到能大賺一筆四個字趙觀南就開始樂了,到時候她有了船把棉布買到天南地北去,就能大賺好多筆了!“天衣閣那邊怎麼樣了?”
晚棠一目十行地看着賬本,手下算盤微頓:“布匹賬本已經給二皇子了,不過我聽說他們打算就在金玉滿堂對面尋一處鋪子,重開天衣閣。”
趙觀南冷哼了一聲:“倒是會給自己省事,搶走了金母雞不說,還要堵在别人鋪子門口搶生意?”
“端王殿下的做法是惡心人了些,可确實能把鋪子開起來,”晚棠翻賬本的速度越來越慢,她倒是沒什麼氣憤的情緒,隻是隐約有些擔心,“已經有不少繡娘和夥計來找我反應過,有人想以高價挖他們去對面做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