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這裡幹啥,飯好了沒?”酒鬼把倆瓶放桌子上,話說得理所應當。
“沒有。”徐郁青面無表情地說。
“那你還站這,去做啊。”
“自己去。”
她爸拿了個茶杯坐下,“咋,跟縣長說上話了回來看不起你爹了?”
現下兩個人都沒動作,空氣流動速度緩下來,徐郁青再次聞到了那股劣質酒的味道。
那兩瓶酒明明還沒開。
“你白天就喝?”徐郁青語調沒什麼起伏地說。
“關你什麼事,你還管上你爹了?”她爸用牙磕開酒蓋給自己倒滿。
徐郁青聽他一口一個爹的就煩,别說她沒有,就這種人,“你也配人叫你爹?”
“你說什麼?”
“你如果知道自己是個當爹的,就不會早上答應了不喝酒,下午就玩翻臉不認人這套。”
“怎麼,你也跟那個賤人一樣瞧不上老子?你也想跑?信不信我弄死你。”
“就你?”徐郁青嘲諷地笑道,“來啊,咱倆還不知道誰先死呢。”
她爸被這話刺激到,‘咔’的一下摔了杯子。
徐郁青微微勾了下唇角,眼下沒人比她更不爽。
正好,發洩一下沒問題吧?
沒等她這沒用的爹打上來,隔壁鄰居及時雨般推開院門,人未至聲先到,“老徐,你又喝多了吧你。”
說着往她爸身邊走,路過徐郁青時扯着她的衣袖往後拉了下。
跟她爸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徐郁青:?
“走走走,去我家喝,我老婆炒了倆菜。”
“我不去。”
“哎呀快走吧,要不都涼了。”
她爸顯然很心動,沒再假客氣,拉拉扯扯跟着一起往外走。那鄰居隔在他倆中間,輕輕拍了下徐郁青胳膊。
徐郁青:什麼意思?你菩薩轉世來救人的?
目送這兩個人出去,她有氣兒沒處撒。
算這酒鬼運氣好。
虧她早上還覺得這是個老實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徐郁青站了一會受不了這劣質酒味,拾起桌子上的三個硬币轉身回她簡易的房間裡,‘徐郁青’總不會除了學習筆記,真的一點東西都沒給她留下吧。
她劃開火柴點燈,火苗跳動,看得人心煩。
這種環境徐郁青能考第一,也是個人才。
但自己明顯沒這個能力,真就硬學?
她但凡早死幾年過來都能學得容易些。
至于那個爸,徐郁青琢磨着。
會不會是後來見徐郁青過得好了心生記恨,趁着月黑風高一下子給她勒死了,僞裝成上吊自殺?
照他今天這種态度,也不是沒可能的。
“哎框,你在嗎?”徐郁青對着空氣喊道。
【你好】
“徐郁青怎麼死的?”
【車禍,飛得可高了】
徐郁青饒有興緻的臉瞬間拉得老長,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是沒死過,我問你這個徐郁青。”
【是呀,你就是徐郁青】
……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徐郁青:“行,那你能不能再讓我看一眼她葬禮的情景,我有點記不清了。”
【我是框,不是電視】
……
“也是,”徐郁青突然笑了下,“你本來就這麼垃圾,能指望你什麼呀。快歇着去吧,沒用的東西。”
對話框不語,嗖地消失了。
自從知道這些任務開始,徐郁青覺得身邊每個人都很可疑。
溫文爾雅的李想。
莫名其妙的李執。
暴躁無能的父親和他的同夥鄰居。
她視線落在靠牆放好的一排課本上,還有‘改變命運’的高考。
徐郁青腦袋要炸了。
挂鐘響了一聲,淩晨一點。
那酒鬼爹還沒回來。
她把櫃子底下用嶄新塑料袋仔細包好的被子拿出來鋪上。
沒有半點潮濕的氣味,想來徐郁青之前經常晾曬。
有好的,卻不用,腦子不好。
床稍微軟了些,徐郁青想着先睡個好覺,有困難明天再想。
剛閉眼沒有五分鐘,院子大門‘哐’的一聲巨響。
有完沒完了!一天天!
徐郁青翻了個身把耳朵埋在被子裡,等我明天睡醒了再揍你,給我等着。
“郁青!郁青!快醒醒!”外面一道中年婦人的聲音叫喊着,砸得她房門直顫。
?
這又是誰啊,不會是她老娘回來了吧……
徐郁青披上襯衣打開門,一位質樸敦厚的老大娘,滿臉驚慌失措。
真見着她了卻又說不出話。
“你有事嗎?”徐郁青搓了搓胳膊,耐着性子問。
“郁青啊,你,你可挺住啊。”大娘也哆哆嗦嗦的。
“你快點說我還挺得住,再慢點就凍死了。”
“你,你爹他,沒了!”大娘說完眼淚直流,“可憐的孩子啊。”
徐郁青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語氣難掩興奮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