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郁青擺擺手。
“不早了,讓徐同學先睡吧。”李想不忘從床上拉起來自己的弟弟。
李執:“那你好好睡,插上門。”
“知道了。”徐郁青一邊應下,一邊又覺得這人啰啰嗦嗦的。
她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還會忘了睡覺插門?
*
房間處在陽面。
清晨的陽光透過不那麼幹淨的玻璃斑斑駁駁地照進來,像是茂密樹林覆蓋下遺留在泥土中的影迹。
徐郁青睜開眼的瞬間便覺得這片若有似無的溫暖熟悉。
和在山中醒來的每一個尋常日并無區别。
如果近處的窗棂不那麼綠就好了。
她抱着一絲期待重又把眼閉上,萬一隻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呢?
說不定再睜眼就能回到廟裡,她也從沒去過客戶家裡看什麼喪良心的風水。
不就是五千塊錢嗎,誰稀罕。
“徐郁青。”
“徐、郁、青。”
“幾點了你還不起來。”
徐郁青深吸一口氣,什麼惡魔低語,無需理會。
“徐郁青?”
“别睡啦。”
李執雖然沒敲門,但叫喊聲一直沒停下來。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
打碎了徐郁青最後一絲幻想。
她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下床,氣勢洶洶拉開門——
李執穿了件黑色寬松高領毛衣抱臂倚在那兒。
徐郁青:一大早來這擺什麼造型呢。
她無語地挪開視線,“叫魂兒啊你。”
李執嘿嘿一笑,“咱們去吃飯吧,路口那家油條可好吃了。”
傻逼。
我們那會兒都不流行吃早飯了好嗎。
徐郁青考慮了三秒鐘:“等着,我去換衣服。”
“今天冷,多穿點。”
等她把第一口油條塞進嘴裡,李執才告訴她說,“我爸媽昨天半夜回來了,今天咱們就能回縣裡。”
“……?”徐郁青叼着油條,微微蹙眉表達自己的疑慮。
“你還是不想去?”
“不是不想,是不合适懂不懂。”她把口裡的東西咽下去。
李執不懂,“那你就當租我家的房子不就行了,房租給我。”
“這能一樣嗎?”
“怎麼不能。”
徐郁青簡直對牛彈琴。
“快吃吧,”她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有沒有小鹹菜給我來點,或者豆漿泡泡也行。”
“等着,我去端。”李執把剩下半截油條一股腦填進嘴巴裡,樂颠颠去了。
吃完早餐剛到招待所門口,就看見李想正指揮着昨天那兩個員工往車上搬行李。
她的麻袋赫然也在其中。
“哎,這個先别搬。”徐郁青急急忙忙走上前去。
“吃完飯了?”李想朝她笑笑,“我媽說了,你就跟我們回去安心住着,好好複習。”
這一家人都自來熟,熱衷于幫助些毫不了解的陌生人。
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就敢往家裡領。
她剛想說要不你們順路把我放在縣上的旅館,我自己可以,家裡還是不去了。
李想和李執的母親就出來了。
應該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疲憊感比之前更重。但看見徐郁青仍是面露和藹又溫柔的笑容,柔聲說:“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徐郁青不自覺地微微笑,“您好。”
“聽李想說,你的名字叫郁青?”
“嗯。”
“郁郁蔥蔥,青雲萬裡,很好的名字。”
“謝謝。”
可能是之前身邊的人都沒什麼文化的緣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準确說出了師父給她起這個名字的含義。
徐郁青心裡略微有些驚訝。
她又繼續介紹自己:“我姓杜,你叫我杜阿姨就可以。”
“好的杜阿姨。”
“你家裡人都不在了,一個人孤身在外怎麼能讓人放心。我們有緣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阿姨就覺得你親切,來阿姨家裡住吧,有不會的問題還能讓李想哥哥教你。”
徐郁青眼前一亮。
你要說别的,她真的很不屑一顧。
但你要說可以補習,那是真有點讓人心動。
畢竟那個天殺的學習系統非常陰魂不散。
杜阿姨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繼續說:“你這麼優秀的孩子就該有個好的學習環境,阿姨做夢都想要一個你這樣乖巧可愛的女兒,誰知道……”
說着她快速掃了李執一眼,神情不悅,“正好,我小兒子也在準備高考,你們兩個還能做個伴,互相鼓勵。”
能不能互相鼓勵徐郁青不知道,但這縣長夫人真是個大善人。
學習好在這個年代這麼吃香嗎。
于是她半推半就,跟着坐上了去縣城的小汽車。
徐郁青手搖下來車窗,春風撲在她臉上。
她十分惬意地想,沒辦法,就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