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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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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婦嬴頭七之後,在商王子歸的安排下,王宮的侍從們舉行一場簡單的葬禮,将王後嬴結面色如生的遺體,放在一口輕薄芳香的木質棺材中,憂心王後一個人葬在空蕩蕩的陵墓中感到孤獨,而将其安置于王歸寝宮廳堂的地闆下。王歸又令人每日用白色、黃色的花瓣鋪滿王後婦嬴安葬的位置,禁止任何人踩踏,違者鞭笞。而他則每晚不睡在床榻上,就躺在妻子安葬之處,枕着花瓣入眠。不知道商王的夢裡會看到些什麼。

就在王後葬禮當天的下午,匕入城處,朗日碧空,萬裡無雲。正退去了午時三刻陽暑氣極盛的勢頭,伴着正午太陽炙烤草木而蒸發飄散的草木汁清新氣味,微風也稍有些涼爽。對于這些日子孕婦失蹤案一籌莫展的匕入族尹貞罔,和位一眼看上去年紀差不多的同僚走在大街上。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走在青石闆鋪就的道路邊上。挑擔的農夫、抱着孩子的老人、拉貨的牛車、士子乘坐的馬車,道路上熙熙攘攘,數不清的人,每個人又都有自己在做的事情。這條道路是貫穿整個匕入城的大道,一條被當地人稱作“安生河”的小河橫穿過大道的差不多中點的位置。一河一路,在匕入城所在的土地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十字,城鎮就被數百年來的百姓建在十字上。大大小小的街道,就從城中大道還有安生河兩岸的道路上向外延伸出去,交織在墨綠色瓦片,胭脂紅柱子的民房、商鋪、樓閣中。

兩人走在路上談論着匕入城的諸多政務,前面不遠處路的另一邊,一群人圍作一團,不時從人群中燎起金色火焰;兩人繼續往前走着,從人群縫隙裡可以看到一位雜耍師傅正用手抓了一把粉末在面前空畫了一個圓圈,接着朝手中火把口吐油水,火團灼燒過的空中留下一個金色火圈漸漸熄滅。一群麻雀落在房子的屋檐、陽台上,幾隻膽大的就直接落在道路上;在靠近路邊,因鮮有車輛碾壓而長滿青苔的青石闆縫隙間啄來啄去,偶爾用又細又小的爪子翻一翻泥土。族尹和同僚走過,幾隻麻雀也隻是蹦跳着朝牆壁處閃了閃,在牆腳邊繼續找吃的。兩人在一棟側面白牆上挂滿翠綠色爬牆虎的果鋪前停下來,在幾個裝着梅子、李子、桃子等等水果的大竹筐前挑來挑去。

“嘿,這不是終葵尹麼。”果鋪老闆用粗布圍裙擦擦手,一張長着紅色蒜頭鼻的大臉,堆滿笑容的說道。

貞罔笑着點點頭,挑來兩個桃子問道:“這怎麼賣?”

“喲,哪好意思收您的錢呐,這城裡全仗着您還有官府的各位不嫌煩,整天忙裡忙外張羅着;這倆桃也不值啥錢,就送給府君了。”商販彎着腰殷勤的說。

“诶這怎麼行。“說着,貞罔從錢包裡拿出三個麼貝,就探着身子要往小販手裡塞。可小販硬是不要。貞罔也隻好作罷,向小販道謝後就和同伴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将三枚麼貝朝商鋪屋裡扔去,大笑着握桃子拱拱手而去。那小販撿起錢币,咧嘴笑着擺擺手表示感謝。陽光側照在牆面上的爬牆虎,繁密的葉片在和風中波濤樣起伏。

貞罔将桃子在衣袖上蹭蹭,用門牙削去桃子皮吐在手裡,和同伴踏上一座寬闊的石拱橋。拱橋上方鬥拱交疊構成了一道長長的,覆蓋整座石橋的廊頂,官府出錢請人在鬥拱上全畫上彩繪。河水上,一位帶着鬥笠,身形清瘦的老叟,撐着細長的竹竿,使一葉小舟靜靜沿河道行駛,船頭站着一排鸬鹚,籮筐裡滿滿都是光閃閃的鲫魚。老人将竹竿一頭插進河底卵石間的河泥裡,清澈的河水散開圈圈漣漪,船隻慢慢劃動,老人又換另一邊撐住,動作從容緩慢,不慌不忙;就像河岸邊石頭上曬太陽的老龜,後知後覺于時間的流逝,隻是偶爾動一動。貞罔一邊吃着桃子一邊順着橋往上走,走到最高處,正看到一對年輕夫婦抱着嬰兒眺望遠處。

“欸,你不是去年告掌櫃拖欠工錢的鞋匠嗎?”貞罔問道。

夫婦扭過身來,看見貞罔和同事,丈夫驚喜的說到:“是族尹啊。”

“這是你的妞?”貞罔同伴說,伸手摸摸嬰兒的小下巴。孩子兩坨年糕似圓滾滾的臉蛋兒擠着一點粉紅的嘴巴,擠的口水順着口角流了出來。河上船隻默默朝橋洞劃去。

“對。”年輕男子答道。族尹同伴逗着嬰兒,而嬰兒一雙大眼睛卻不知道在專注的看着什麼。

貞罔靠近橋欄杆,把手裡的桃子皮還有核朝橋下扔去。

“誰啊!不長眼睛啊!”

貞罔從小河上方的橋中探出身來——船隻慢慢從橋洞駛出,老頭握着長竹竿,仰首瞪着眼睛看來;一隻鸬鹚忙着啄食船頭的桃子皮。

“對不住,對不住。”老漁人看見貞罔趴在欄杆上喊道。

“哦,原來是族尹啊,你看……”那老漁人臉上露出難為情的樣子,“您近日可好啊?”老頭又用竹竿撐起船來,笑容親切的向橋上的族尹問道。

“好,好。我看二叔您這籃子裡真是不少魚啊,最近日子過得不錯?”

老頭一邊朝貞罔左右晃晃手,一邊竊笑着扭過頭去,又向貞罔看去,砸了下嘴,道:“湊合。”仰了下頭,喜不自禁。

“您忙吧。”貞罔笑笑,朝橋下老頭揮揮手,老頭也是,就撐着船劃遠了。

回頭看,同伴還在和年輕夫婦攀談。

“這日子過得真快啊,還沒回過神來你這孩子都有了。”貞罔說道。年輕人咧開嘴點頭。貞罔用左手食指輕輕挑起孩子小手,拇指輕撫,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祖母扶着他站在這橋欄杆上,自己吃着桂花糕眺望遠處;這都是多少年前早就忘記的事情了,貞罔不覺笑起來。“仔細一想,老夫也在匕入住了有四十多年了啊,真是光陰荏苒啊。”貞罔說,孩子将小爪子從貞罔手裡抽出來,扭身向橋外望去,肥肥的下巴、臉壓在她爹爹的肩膀上。

兩人與年輕的夫妻道别後又一起走了一會,便走到了同行之人的宅邸,于是貞罔便和同事分開,自己一個人繼續漫不經心地在喧鬧的街道上閑逛,腦海中還是不停的想着那件讓他棘手的案子。貞罔走在街道上,叫賣聲,呼喊聲,歡笑聲,面餅落入油鍋滋啦啦的響聲不絕于耳;或是水果的甘甜芬芳,或是剛出鍋糕點的暖熱香氣,又或是木頭的清雅味道交替入鼻;路過不同房屋店鋪,街邊擺攤的商販,牆腳肮髒邋遢的乞丐,懷抱孩子的老年婦女,挑着擔子的農夫,店鋪的夥計,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身邊來往。

“生人,生人……”貞罔心中嘀咕着,不自覺走到了菜市口,尋思着看看。

就菜市口、匕入主道叉路口的藥鋪台階邊上,破衣褴褛的乞丐懶散的半倚在牆邊。貞罔路過,順手拈出枚麼貝扔給乞丐,乞丐趕緊接住跪起拱手點頭讪笑。貞罔從路邊菜攤旁掃視着踱過,挑挑揀揀。

“生人……”貞罔一邊漫不經心的挑着菜,一邊人在想着。

“咈——”貞罔突然倒吸口氣,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嚴肅地朝着乞丐望去,然後眼珠子又瞥了瞥。手裡的一捆菜心往菜攤裡一扔,站起身來,徑直朝一旁包子攤走去。

“拿倆包子。”兩顆麼貝碰的桌闆一聲悶響,貞罔拎起幹荷葉包的包子就朝乞丐走去。

“我看你惬意得很啊。”貞罔在要飯的身旁蹲下,将一個包子遞給他。

“好,好。”要飯的趕緊坐直身子一臉讨好的笑着回應,捋捋兩鬓邊亂蓬蓬的頭發,就咬起包子,“還熱乎,嘿,嘿。”要飯的吃着滿嘴包子說。

“我說你這天天躺着,你不閑得慌嗎?”族尹問道。

“那有啥慌得,這都是人。”要飯的說着,包子還占着嘴。

“欸,你這陣子有瞧見啥新事兒沒?”

“有,有有有。”要飯的包子還沒咽下去,連連說道,又撩了下頭發好把嘴對着族尹,“就今兒早,米鋪邊上住的老尤,死了。”

族尹知道這個案子,卻還是假裝不知,讓乞丐繼續說下去,便道:“老尤?怎麼死的?”

“嘿,您看您還是管事兒的,”乞丐輕浮的笑着說,話從包子和嘴邊間的縫隙裡擠出來。

“說說說。”貞罔沒理會,輕聲催促。

乞丐一口咽下去,“就那個算卦的,瘋了,他家人說今兒早算了一卦,突然嗷嗷叫到處亂跑,出門絆門檻兒上,一頭哐啷莽地上,就死了。”

“哦……”貞罔輕聲應和道,“欸,那還有别的事沒?你天天坐這有看到啥奇怪的人沒?生人啥的?”

“生人?生人也有啊,要說奇怪的,估約麼個把月前,來了一群小要飯的,瞅着二十多歲。”

“天天來嗎?”

“麼。”

“那你和他們說過話嗎?”

“麼有。那幾個爺天天黑個臉,本地要飯的誰敢招惹?”乞丐一臉嫌棄的說到,“欸,聽别的老哥說,從袖口瞧見那群人身上還有文身。”

“文身?該不會是從參方來的吧。”貞罔像是自言自語道。

“欸,對,除了要飯的,還有個夥夫也怪得很!”乞丐故弄玄虛、壓低聲音地說。

“說說。”

“将将好那群小要飯的來了,有個夥夫也天天推個小車來菜場。每次不單買一大車菜,還去藥鋪買藥,而且老是下午買菜,你說稀不稀奇?”

“就這個藥鋪?”

“嗯。”

族尹立刻站起身來,快步走進藥鋪。隻見藥鋪這會冷冷清清,櫃台夥計一手胳膊肘撐桌子上架着腦袋,一手玩着根雞毛。見族尹進門,趕忙說:“喲,府君,您這是……”

不等夥計說完,貞罔就低聲匆匆問道:“我問你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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