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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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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陣雨轉晴,行于山中第三日。

“王子您看。”正牽着子烏所乘馬匹,行于山頂石條路上,殷今職忽然手指左邊。子烏順着他所指方向看去,隻見林木樹冠遮蔽間,一塊巨岩嵌在山體中,以至于草木不生而開出一大片豁口。殷今職牽着子烏所乘之馬走上岩台,此處正好可見象原景緻——當下雖無堪輿圖,但據終虧說此刻衆人大概在鹿越山北,亦是象原奴獐關以南部分的東北角。仍如象原别處的廣闊,隻是比較蔡陽地域,這裡若平靜綠湖般略有起伏。重重交錯的田埂将大地分成規整的網格,井然有序的樣子使平原更顯得博大。卻在這平坦的曠野遠處,五根斜長巨岩宛如人五指,自莊稼之海中擡出,巨岩後與一座小丘相連,如同掌心。一汪水藍清泉被岩丘托在天上,水流自岩石縫隙垂瀑,仿佛珠光紗帛在清風中微微晃動。

最妙在此時一道彩虹挂在岩丘兩端,恰似腕上玉镯。

“那就是句池吧。”從籲捋起胡子,看了眼正趴在馬背上,神情疲憊的王子烏,又瞧向終虧道。他猜想子烏必定好奇,隻是因疼痛無心情開口,便替王子解惑。

“對。”終虧扶了下鬥笠,答。

從籲本以為終虧會順帶介紹句池,沒想到他就真隻有一字回答,無奈親自朝子烏道:“句池為聞名天下的奇觀,因其形似人手,傳說為神句芒之手,故而得名句池。”

“我們出了鹿越山要去的句池邑想必就在附近吧。”殷今職道,回身撫摸了下馬臉。

“嗯,正是,”從籲答,“不過……”看向終虧,“我聽聞句池邊有一淵,名為醇甕,怎麼望不見?”

“就在句池東邊百十步外,”終虧道,“醇甕陷在地下,從此處看被土坡擋住了。”

從籲連連點頭,嬴射姑兩手被腰後走到岩台上,問詢:“我看自進入象原以來,所見除非不能,土地盡皆開墾,為何句池周邊一大片樹木如此茂密?還有池下那條小河兩側也不見耕種,是有什麼緣故嗎?”

“不知什麼原因,句池四周大樹長得比花草快,我沒見過,隻聽前任師隐山山虞杜老說過去有人在邊上種過地,要不了一個多月樹苗就會把禾田掀翻,勤快些也能種吧,隻是實在吃力不讨好。”終虧道。

“是水的緣故嗎?”嬴射姑問。

“對,”終虧道,“可不清楚句池泉水為何有如此功效。”

“呵呵,本地官府若售賣池水豈不是獲利頗豐?”從籲調侃。

“不賣的,都是各家自行挑水,不過就在句池方圓數裡内有此功效,”終虧搖手,“但也有醫家與庖廚來此取水。”

“既然有如此稀罕的東西,母栖不該沒聽過啊。”殷今職掃視幾人。

“取水也都是豫州的,偶有荊揚二州邊境之人來此打水,母栖太遠了,水送到都臭了。”終虧道。

“走吧,早些下山,我們還能順路上句池看看。”幾人聞聲看向嬴射姑,他已扭身躍回石階路,牽馬向前……

由于前面有一條連通鹿越山東西的山路,這一程越走遇見的行人便越多,主要是些挑着貨物的民夫,還有商人牽引的馬隊。

當路過那條東西走向山道時,幾人更是見到了自上山以來旅客往來最頻繁的情形。子烏一行按事先規劃好的路線,穿過東西山道,繼續向北。不知不覺間,一名挑着後頭挂有葫蘆擔子的老叟,男矮女高背後各自背着行李與油布傘的農家夫妻,還有牽着八匹馬的三名商人,這些人和子烏等腳力相仿,一直跟在後面,也是因果,成了互不相識的同行之人。

“我下來走走,”正默默趕路,子烏道,蠱雕立在子烏所乘馬頭,“坐的我腰疼。”

“家主好些了?”從籲問。

馬上的子烏試着捏了捏左手:“還是疼,隻是不像之前那般難以忍受了。”

“籲——”

于是殷今職停下馬匹,攙扶子烏下來。此時一陣沉穩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直跟在幾人後面五六丈處牽馬的三名商人擦肩而過,超至子烏等人前面幾步距離。

“走吧。”子烏道,右手整理了下褶皺的衣裙,挑擔老叟正好與子烏平行,子烏看了眼老叟,老叟便點頭回以怯懦的笑容,子烏亦稍點了點頭向他緻意,又回首發現那對夫妻這會兒緊随從籲馬匹後面,不知道還以為是相互熟識。

子烏邊看自己的手邊說:“好很多了,說不定沒到句池就已經痊愈了。”

“家主請讓我看一下。”側前方牽馬的嬴射姑放慢腳步轉身道,子烏伸手給他看,從籲也快走兩步湊上來,兩人都眯眼皺眉。

“這蛇鱗瘢怎麼不見消。”從籲語氣略帶擔憂。

“受傷留疤不是很正常麼?”子烏道。

嬴射姑食指蹭了蹭嘴唇道:“但願吧。”

幾人都不再言語,如此沉默的走了幾刻,子烏主動往老叟邊靠了靠,問道:“老人家高壽?”

“啊,啊?哦,”老頭兒突然聽見子烏問話,忙瞪大眼睛看向他,張嘴忘記言語,回過神才垂下眉毛和嘴角,捂着胸口道,“老頭兒俺六十……六十六……”老叟連連眨眼舉起手數指頭,“六十七了,嘿,嘿。”

“哦……”子烏點頭,又問道:“現在深秋,又是山林之中,您穿那麼少,不冷嗎?”子烏打量老頭,隻穿着兩層粗麻短褐,左腋還打着補丁。

“不……不冷,”老叟急忙揮手谄笑道,“挑這些貨,一身汗,俺還嫌熱呢。”

“您這挑的什麼貨?”子烏問。

老叟便将竹簍上蓋布掀開一角,“海魚,腌的幹海魚。”

“您是哪裡人?”

“俺是祖方祝墟邑野人。”

“祖方……”子烏起了興緻,“祖方與折方關系好嗎?”

“啥?”老叟耳朵湊近些。

“我說祖方與折方關系好嗎?”子烏也将臉靠向老叟,稍微提高聲音道,惹得前面嬴射姑回頭瞥了眼子烏,更前面商隊裡也有人回頭悄悄看了眼子烏,但被他後面同伴戳了下背,便将頭扭了回去。

“折方?折方那能好麼。”老叟一聽清,霎時臉紅怒道。

“怎麼不能好?”子烏笑問。

“折方是亂臣賊子折方。”老叟道,語速很快。

“呵呵,”子烏輕笑了幾聲,也不想再為難老人,便改問其他事道,“您家裡有幾口人?”

“三口,俺和俺老嫲,還有小兒子,大兒子和女兒都各自成家了,小兒子手腳不能用,一直躺床上。”說着,老叟歎了口氣。

“馬上冬天了,豫州的冬天也下雪嗎?”

“下啊,咋不下,哪有冬天不下雪。”老頭笑道,說着腳步暫停了下,子烏也跟着停了下。

“那冬天怎麼過,買得起炭嗎?”

老頭咧嘴笑着指了指肩挑的竹簍,“賣光這個就能買炭。”

“公子是哪裡人?”子烏聽見身後有人說話,便扭頭正看見那對夫妻男人正對着自己憨笑,缺一顆門牙,圓頭油臉,一笑顯得更圓了。

“并非公子,”子烏答,“我們是母栖邑來的商人。”

“不是公子?”男子仍笑着,令子烏不喜,瞧着一副像硬擠出來讨好樣子,“俺看幾位走路還以為是卿大夫呢。”

“嗯?卿大夫走路有什麼不同?”子烏挑眉問。

“卿大夫走路沉,商人走路飄,俺瞧着幾位走路就沉。”

“呵呵,”子烏笑道,“那你可看錯了,我們隻是商人。”

男子興許是尴尬了,将頭低下去,又撓着後腦支吾:“商人好啊,商人有福氣,沒牽挂。”

“你們是夫妻?”子烏看着女人問,之前沒注意,這女人長相算不上好看,但眉眼頗為銳利,都有幾分男相了,皮膚倒是很細嫩,不管怎麼說,和一旁男人顯得十分不般配。

女人見子烏盯着自己問話,匆忙用手背撞了下還低着頭的男子,男子連忙擡頭看向子烏道:“她聾啞,有事問俺。”

“你們是哪裡人?”子烏問。

“俺倆是參方人。”

“參方,參方哪?”

“感門。”

“感門在荊州哪?”子烏向身旁終虧問,身旁老叟取下扁擔後頭挂着的葫蘆喝起來。

終虧道:“感門在荊州西北,靠近豫州。”

“那麼遠,為什麼來豫州?”子烏問。

“呃……探親,來這探親。”男子讪笑。

子烏抿嘴略有愠色,本想問去哪探親,但心想這男人說話拖拖拉拉,總不能一語道盡,感到厭惡便幹脆不再搭理他。

子烏不語,路上行人則又複沉寂,直道盡了,前路十分曲折,先是依山勢向右轉,而後一塊巨大的石灰岩壁如屏風般橫出,使得道路隻得順岩壁左轉,過了岩壁應該也是一個向右的大彎,隻是被岩壁擋住,子烏也看不清楚。

進了右轉處,子烏回想起剛剛與身後夫妻的對話,總覺得疑惑,這夫妻自感門而來,應當是過了珍糜山,而後于平原官道直奔想去的城邑才對,為什麼要走鹿越山呢?就算是去句池或者祝墟,哪怕要過奴獐關走這裡也是繞遠路,莫非也是怕遇見散兵?倒也不是不可能。子烏想着,已經過了右轉彎,開始向左轉,子烏看向隊伍最前頭,那些商人們馬上就要轉至岩壁後。

“咳咳咳!”身後男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似的,子烏和老叟扭頭看去。

“啊啾!啊啾!”一旁女人也猛地打起噴嚏。

“咳!咳!咳!咳!咳咳!”男子仍在咳,咳了幾聲後,夫妻同時死盯着子烏向背後雨傘摸去。

就在子烏為夫妻二人怪異的眼神而心跳加速時,背後傳來陣陣馬匹嘶鳴。子烏回頭向岩壁拐角處張望,正看見三名商人一邊安撫馬匹,一邊從馬匹所馱貨物間抽出銅劍。

驚惶間,子烏右臂猛被一拽,眼前一糊整個人被拖着走了兩步,霎時從籲閃至子烏身前,一把将老叟推開幾步,嬴射姑、殷今職與終虧亦貼了上來,将子烏堵在身後,狡獸亦炸毛龇牙立在子烏腿邊。子烏不由自主握住腰間上同劍,再看向那對夫妻,卻不知他們身邊已何時站了兩名手執兵器的蒙面人,而那對夫妻手中各自握着一把細長銅劍,劍柄正是油布傘把柄。

“停!”岩壁那邊一聲大吼,子烏隻瞄了一眼,便立即繼續盯住那對假夫妻與蒙面人。

“我們如何應對?”子烏嗫語。

從籲、嬴射姑互相對視了一下後,從籲道:“先看看情況,如果隻圖财就商量價格,若是索命,那就沒什麼好考慮的了。”

“好。”子烏小聲道,斜眼看見左邊老叟背靠着土坡,将擔子放在地上,獨自一人緊緊握着黃蔑杆發抖。

“老人家不要怕,我們自會庇護您。”子烏安撫道,老叟看向子烏,兩眼含着眼淚,害怕的像小孩一樣,隻敢點頭,不敢回話。

“家主還是請别多管閑事了,眼下還弄不清到底有多少歹人。”嬴射姑背對着子烏道。

“請站住,幾位英雄要多少,可以商量,”岩壁那邊傳來中年男子聲音,“站住!停!不客氣了!”

“滾開!”岩壁那邊豪壯一聲,緊接着一聲慘叫,随後有金器投地聲,“刀扔了!扔!”

“快扔,快扔,呃……”中年男子催促,另外兩名站在岩壁拐角處的商人隻得将刀扔在地上。

“退下!”又是豪壯聲,那邊岩壁商人馬隊立時向山坡靠攏,讓開一條道路。

岩壁後,一名高大蒙面、身着皮甲、背挂銅盾的男子将刀頂在之前商隊的中年人脖子上出來,人質右臂反折、呲牙淌汗,兩名喽啰亮刀緊随其後。

“你們幾個,佩劍交出來。”強寇面朝子烏道。

子烏卻将手中劍柄捏的更緊,仰頭眯眼看着對方。

“放吧,我們不隻有劍。”嬴射姑手捂嘴,小聲勸道。

子烏深吸一口氣,悻悻将劍解下放在地上,一小喽啰上前将地上武器全拾起抱住。

那強寇一直走到子烏三步距離才停下,大聲道:“諸位不要害怕,我們隻要錢,不要命。”他頓了下,環顧四周,又道,“我們要的也不多,你們将貨物錢财十分之九交出,馬可留下一匹,就能平安過去,不過……不過還要答應我一個小要求。”

“什……什麼要求?”人質瞪大眼珠問。

強寇垂目輕蔑看了人質一眼,不緊不慢道:“人質我要扣下一陣子,你們回去之後不準把今日之事說出去,我會派人去象原各地打聽,要是将此事傳出去,那就隻能……哼哼,隻要我确定你們沒将今日遭遇說出去,我自會命人将人質完好無損送回。”

“那要是,那要是有人問貨去向,可,可怎麼辦。”被刀抵脖子,人質小心翼翼問。

“嗯?”強寇眼神瞬間透出怒意,将人質已經對折的手臂猛拽了一把,刀刃更壓出血印,疼的人質哇哇大叫。

“不不不……有人問就,就說讓狼叼跑了,”人質求饒,強寇仍将刀刃上提,“讓,讓泥石流沖沒影了。”

“嗯——”強寇眼神這才熄火,刀刃壓得也沒那麼緊了。

“英雄,英雄……”人質恭維道。

“什麼事?”

“能不能,能不能多留一成貨?呵,呵呵,小本買賣,不容易。”

“嗯?哈哈哈哈……”強寇不可思議看着身下商人,猝然大笑起來,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個商人啊,都這樣了你還敢和我讨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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