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寒回道:“先生的囑咐,莫夜寒銘記。”
煥章又道:“楚簡是賭莊的人,姑娘此去定千萬防範些,不要被他認出來。還有姑娘的侍獸,這吻虎并不是稀奇的妖獸,但這狸獸,莫姑娘一定要小心隐藏。賭莊不比來儀閣,若是被人發現了這狸獸的存在,狸獸怕是難出賭莊。”
說着,又掏出一隻錢袋:“要去賭莊,免不了上賭局,這裡面是些銀錢,姑娘帶上,該用的時候不必有顧慮,盡管用就是了。”
莫夜寒便将錢袋接了過來。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煥章才松了一口氣。又和莫夜寒說了些賭莊的往事,直到月華初現,才告别離去。
第二日清晨,狸獸睜開眼。
屋中無人,吻虎也不在床邊。
不用想他也知道莫夜寒此刻在何處。
伸了個懶腰,李寒庭跳下床鋪,果然在院中樹下,看到了莫夜寒的身影。隻是不同于往日,莫夜寒今日手中捧着的,是那本《遊醫雜記》。
李寒庭狡黠一笑,看來讀閑書的樂趣,就連莫夜寒這樣一本正經的人也無法拒絕。
“看到哪裡了?”他走過去,眼睛盯着莫夜寒手中那本書,書頁已被翻過了四分有一。
“這篇‘東海渡船’。”莫夜寒指了指書頁。
“東海渡船?你才看到這裡?”李寒庭以為,以莫夜寒以往讀書的速度,看一卷閑書不會如此慢。
他湊過頭去,見攤開的書頁最前面那幾頁的邊緣,已有些陳舊的痕迹,顯然被反複翻閱過。他知道,這本書的第一個故事便是“楚父救女”。
“你莫不是還在惦記蘭夢鄉之事?”李寒庭覺得,從雜書中獲取靈感破解命案,莫夜寒怕是第一人。
莫夜寒搖搖頭。
不知怎的,她對這篇“楚父救女”的故事印象頗為深刻,今晨拿起這書要讀,就不由自主的翻到這一篇,反複看了三遍才放下。
“蘭夢鄉之事有萬大人和長冉,盧大人也會暗中相助,就算其中有什麼隐情,他們一定也能處置好。”
李寒庭點點頭:“有嚴禮上心,自然如此。如今我們要想的,還是怎樣處理白潮鄉之事。”
莫夜寒将書合上:“王爺有何想法?”
李寒庭反問:“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你昨日主動提出要介入這事,必是有什麼籌劃。”
李寒庭言罷眯起眼,等着莫夜寒回話。
老實說,莫夜寒對煥章言明要找回靈鹿,李寒庭十分高興,這意味着,一年前那樁舊案或許不久就會有所突破。他知道莫夜寒有意幫他獲取線索,才對煥章主動提起這事。
但此事畢竟有風險,此刻他更想聽聽莫夜寒還有什麼詳細打算,好一同商議商議。
莫夜寒将手掌攤開,露出那枚海石。
“王爺以為,煥章與賭莊,不,來儀閣與賭莊之間是何關系?”
李寒庭盯着那海石,道:“如今還說不好。賭莊嘛,有心想進不難。隻要是豪賭的客人,賭莊多是來者不拒。隻是能進出賭莊,至多隻說明來儀閣的人進過賭莊而已。”
“那便隻能煩王爺和我去趟白潮鄉,見機行事了。”莫夜寒說到這裡笑了笑,“這計劃,王爺可還滿意?”
剛還笑着點頭的李寒庭,猛地頓住了,臉上的笑變得尴尬起來:“好啊,我還以為你定然心裡有了籌劃,原來是在玩笑。”說完又調笑起來,“說起來,你這诓人的功夫也是越來越好了。昨日那番身世的說辭,煥章也沒起疑。哎,如此下去,哪一日說不定我被你騙了去也未可知。”
莫夜寒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王爺說笑了。煥章也知我不會說實話,所以沒有追問而已。”
想到昨日莫夜寒應對煥章的情形,李寒庭道,“不過,那番身世的說辭你是如何想到的?什麼小本生意、遊曆四方之類的。我當時還怕你答不上來,心裡着實着急,誰知你編的倒順暢。”
莫夜寒沒說話,隻是将手中那本《遊醫雜記》舉到面前。
下一刻,李寒庭差點驚掉下巴:“你,該不會是……”
李寒庭憶起來了。《遊醫雜記》這本書的開篇,介紹了遊醫的身份。
那遊醫本是是商賈之後,但從小不喜經商之道,隻好醫藥。年幼時不顧家人反對,自己拜師求學,頗有所成。
後來家道中落,家族中沒了人,便靠一雙腳踏遍山川,四處遊曆行醫。而後将自己的經曆編編攥攥,才有了這本記錄一路所見所聞的《遊醫雜記》。
李寒庭哭笑不得。
前番從《遊醫雜記》中獲取靈感,找到與命案有關的線索,如今又受這書啟發編了自己的身世。
“你和這書還真是有緣。”李寒庭不由得感歎。雖隻是一卷話本,但到了莫夜寒這樣的人手中,也變得不同尋常了。
“走吧。還要準備些東西,好盡快去白潮鄉。”感歎過後,李寒庭站起身,感覺心情清爽無比,“還有,你這叫我王爺的習慣,還是盡快改了吧。奔波累身累心,你且放松一兩日,不急于一時。準備萬全,方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