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寒庭睜大眼睛,直到見到莫夜寒點點頭,才收了收目光,“什麼時候?他怎麼發現的?”
“恐怕是因為那塊海石。不過我想他隻是懷疑,并沒有什麼證據,否則也不會放我出來了。”
随後,她将與賭莊老闆見面之事告知李寒庭。
“他錯将你認成那個沐梓?馮衣提過的那個?可是蘭苑是……”李寒庭道。
被賭莊老闆認出海石的來處,這一點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我猜蘭苑就是來儀閣吧。”莫夜寒道,“賭莊老闆語氣不善,似乎與來儀閣之間并不和睦。”
李寒庭明白過來:“他雖然發現你不是沐梓,但你擔心他仍會覺得你與來儀閣有關,擔心他們留了後招,所以想盡快離開白潮鄉?”
“是。”莫夜寒看了看卧在一旁的行雲,道,“況且,行雲在賭局上太過顯眼,在白潮鄉停留太久也不知會不會生出别的事。”
“那還不如一回來就離開。”李寒庭話才出口就後悔了。
以莫夜寒和行雲目前的身體狀況,隻休息一日就開始長途奔波已經是勉強了。若是一刻不歇就走,怕是走不了幾步就要支撐不住。
莫夜寒卻沒解釋什麼,隻從袖口裡掏了掏,拿出一塊石頭。
“還有,這個。”
“這是什麼?”李寒庭湊過去。
這塊石頭圓潤得很,好似被人雕琢過一般。
“千足獸離開時,放在我口袋中的。”莫夜寒道,“就是之前推着木闆的那隻千足獸。”
“千足獸給你的?”李寒庭不解,“那老莊頭要給你些什麼,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話說到此處,才覺得有些不對。
他和莫夜寒在木闆上時,那隻棕色的千足獸明明在水嶼獸的背上。現在仔細回想,推着木闆前行的那隻千足獸的顔色,好像有些不同。
他突然驚了一下:“難道是……楚簡?”
“應當是。”莫夜寒記得,和楚簡分别時,他曾說過他的千足獸是紅色的。
“看不出這小子也有這話中膽量,敢在老莊頭眼皮下給你遞東西。”李寒庭此刻都不知是該誇一誇楚簡,還是該罵一罵他。
感歎過後,湊近了些,發現岩石上刻了些花紋,雖然材質不同,但形狀樣式與之前莫夜寒在長明賭局赢下的那枚金珠極為相似。
他想都沒想就跳上桌子,拿了張紙鋪好。
莫夜寒向茶碗裡倒了些水,又丢了些墨塊進去,等墨化開了,将石塊放了進去。不多會兒,石塊上沁滿了墨汁。
李寒庭将手石塊取出來,放在紙上滾了一滾。果不其然,紙上留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圖案。
“這是什麼?”雖然确信這石塊的用法沒錯,但李寒庭歪着頭看了許久,也沒看懂上面是些什麼。
眼前這幅圖裡有兩個印記,既不是文字,也不是圖畫。其中一個寥寥幾筆勾出幾條彙集的線,好似河流,卻又不像。
“倒好似一個标記。”莫夜寒道。
被莫夜寒這一說,李寒庭終于看這圖案有些眼熟:“長風鄉的界碑。”他忽而擡起頭,道,“長風鄉與裡壤鄉和栖林鄉接壤,是一片草原池沼,人群散居,因而沒有鄉城,隻有界碑。界碑之上,便是以此為标記的。”
莫夜寒想了一想,道:“楚簡或許想告訴我們,楚家的靈鹿在長風鄉。”她說着,指向另一個标記。
那标記由歪歪扭扭幾根樹杈一樣的線條組成,細看好似靈鹿的鹿角。
李寒庭眼睛一亮:“說不定就是。”
莫夜寒颔首,道:“既如此,我們更需早些離開,将這消息告知盧大人。”
“我明白。”李寒庭道,“靈鹿這事我們鞭長莫及,還需嚴禮幫忙想些辦法,時間拖得長了恐怕有變。”
“正是如此。”莫夜寒道,“如今要盡快找到靈鹿,還要顧及靈鹿日後的安置,這事隻能請盧大人去做了。”
“你算計的清楚,便依你所言。”既如此,李寒庭便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多做停留。
莫夜寒笑了笑:“在離開之前,我們還有一處要去,我想你不會拒絕。”莫夜寒從懷中掏出銀珠,“我們去商鋪看看。”
李寒庭鄭重的點了點頭。
莫夜寒将事情算計的清楚不說,也沒忘了他們此行的初衷。
“等從商鋪回來,我們立刻動身離開。”李寒庭站起身,瞬間覺得身上有了力氣。
夜幕降臨之時,莫夜寒依舊罩住下半張臉,背上背籃出了門。她身上換了一件新衣,不讓旁人看見手臂上那些被灼燒的痕迹。
李寒庭依舊趴在背籃裡,上面罩着棉布。
莫夜寒拐進街市上一家賣木材的店鋪。
這家店她第一次來到街市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當初也是在這裡,她見到了有人手中握着銀珠。将銀珠握在手裡,她走進店中。
店門口的仆人見有人進門立刻警覺起來,一雙眼睛死死黏在她身上。
莫夜寒走近櫃裡,叫一聲:“店家。”
櫃裡的人便立刻迎上來,還沒說幾句客套話,就看見莫夜寒手中的銀珠,霎時變了一張臉。
店家給了門口的仆人一個眼神,而後帶着莫夜寒隐入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