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唔滴唔——”
一局碰碰車又在尖銳的報警聲中結束了。宋錦年和陸景和解下身上的安全帶,從車上下來,腳剛跨出場地,他倆就看到了隔着橫條的過道裡正排着隊的薛燼和裴行之。
倆人身着一白一灰,休閑輕松,雖沒一件衣物相同,但穿搭風格俨然相融。
薛燼的大方框墨鏡松松垮垮地搭在鼻梁上,一雙黑眸露出一半,亮晶晶的,正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人。
宋錦年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白襯衫,眸色暗沉,想了想,他喊停了陸景和的腳步,示意他往旁邊看看,果然陸景和的臉色一下也耐人尋味起來了,随即倆人不約而同地擡腳走向薛燼的位置。
“裴行之,我看那輛紅色的車子最酷,到時候你幫我搶一下,我好像聽說跟我們同一局的有個小男孩也想要坐那一輛。”
裴行之走近幾步,鼻尖距離薛燼的後耳隻有不到五厘米的時候才順着薛燼的視線看過去,“嗯?哪一輛?”
“那輛,紅色火焰的。”
“……看不到。”
裴行之身體前傾,離那顆小痣越來越近。
“還是看不到嗎,是被擋住了?”薛燼停頓了會兒,就在裴行之看失神時,他突然非常快速地伸出右手往後扣住裴行之的脖子,往外拽到眼前,彎腰,自己的鼻尖湊近裴行之的鼻尖。
“你幹嘛呢?嗯?”
鼻息交觸。
裴行之被他扣着脖子也不惱,反而笑了,他甚至維持着姿勢擡起手摸了下薛燼的手背,綠眸直勾勾地盯着那雙徹底暴露的黑眸道:“我不知道,所以,你知道我在幹嘛嗎?”
“哈喽,行之,好久不見。”
宋錦年的貿然出聲打斷了倆人的交談,薛燼立刻松開了扣着裴行之的手,後退一步,拍了拍身上的褶皺。
宋錦年像是沒看見發生了什麼,他爽朗地拍了拍裴行之的肩膀,“呦,行之看見我驚不驚訝啊?幾年沒見了吧,好像畢業後又長高了不少,上次見你好像隻到我胸口這哈哈哈哈。”
宋錦年有一米九多。
薛燼進餐廳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身高鶴立雞群的服務員。
很奇怪。然後他的視線不免多停留了在宋錦年幾分鐘,很容易就發現其他服務員似乎都在盡量避免和他的交流接觸,不是排斥,不是嫌棄,是尊重和畏懼。在意識這個之後,薛燼就有九成把握了。
裴行之被打斷後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恢複成了薛燼第一天見他時的模樣。
裴行之打掉宋錦年的手,掃了掃肩膀上微不可見的灰塵,“嗯,好久不見。”
見薛燼看過來,宋錦年收住眼底的煩躁,收回手抱着胸戲谑道:“裴總來了,你怎麼不和我說說?我們差點就在上面玩瘋了。”
誰特麼跟你這麼熟了?
薛燼眯起眼睛道:“你不是說你眼饞這個遊戲好久了嗎?我們哪敢打擾你呀?”
“哪裡會打擾?我也想早點見到我們節目組的所有嘉賓啊。”宋錦年指了下對面樹蔭下的自動售賣機,“正好有點渴,我們去買點喝的吧,我請客。既然行之到了,另外兩個嘉賓應該也快到了,這個隊先别排了,等他們到了我們一起玩。”
他用不動聲色地撞了下陸景和的胳膊,陸景和立刻附和道:“喝飲料吧,我好渴啊。”
話都到這了,不能不去。
離開隊伍前,薛燼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景和一眼:“我記得你剛喝完兩瓶汽水,剛才的套餐飯裡還有一杯果汁,陸教練不愧是陸教練,不僅操作非同凡響,就連飲水量也是萬裡挑一啊。”
陸景和不敢看他,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大。裴行之跟在薛燼後面,默默勾起嘴角。
最後宋錦年還是沒能成功請客,因為在他剛拿出手機準備掃碼時,桑渝白的聲音就已經穿透十幾米的人牆飛了過來,“喂!别買!!我這裡有水!!”
衆人扭頭看去,桑渝白提起一個大的白色塑料袋,在半空中晃了晃。
【卧槽,好社牛啊……】
【桑少不愧是桑少,當街大喊,路人都看過來了,牛的牛的。】
【這個大嗓門,連我都聽得見(坐标:薛燼背後的直播間)】
還有人在疑惑沈文溪去哪裡了,因為直播間裡隻看到桑渝白一個人。
很快就有熱心觀衆回複【你是在問沈文溪?笑死,他累的在草地上坐下了,對,就是桑渝白背後的那片草地,也是餐館玻璃窗外的那個。】
【等等,薛燼好像在掃碼。】
不是好像。等到桑渝白氣喘籲籲地走到裴行之一行人眼前時,自動售賣機“哐啷”一聲響,薛燼在桑渝白面前微微一笑,俯身,從洞口裡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
桑渝白笑容瞬間呆滞,随即直起腰,怒問道:“别人也就算了,你居然不給我面子?!”
【什麼叫“别人也就算了”?】
【他倆認識?他倆認識?他倆怎麼可能認識啊???】
【裴行之和宋錦年認識,桑渝白和薛燼認識怎麼了?怎麼了?我接下來告訴你,他倆不僅認識他倆還是高中同學呢,雖然隻是同班了一年。】
“什麼不給你面子?”
薛燼話落後垂眸,一手傾斜礦泉水瓶給另一隻手洗手,洗完後兩手交換,再給另一邊洗,“我洗個手而已,值得這麼大火氣嗎?”
桑渝白氣極反笑,扯起嘴角冷笑,心說,你就是在報複今天早上我打擾你睡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