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燼低頭沉默數秒才擡起頭,還是撞上了溫叙言的視線,靠,怎麼躲不了啊……
薛燼思索片刻,放下筷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很好吃啊,沒什麼需要改的,你看我愛吃的嘴都停不下來,就算光是聞,都香的口水直流。”
……是辣的。
沈文溪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筷子杵着碗道:“好吃你就多吃啊。”
“你中午沒吃幾口,晚上怎麼不多吃呢?”
薛燼無語地回道,視線一轉,除了發現沈文溪面上明顯的不屑,他還正好看到裴行之勾起的唇角,甚至還沖他點了下頭。
收回視線後,薛燼在心裡罵了句靠,連你也笑我。
忍耐片刻,薛燼心頭還是不爽,他拿起手邊沒用過的公筷,伸進水煮肉片裡,用一片長長的白菜包起五粒花椒,卷吧卷吧,然後堂而皇之地夾起,放進裴行之的碗裡,“放心,這筷子我沒用過,我看你吃了那麼多片肉,現在吃點菜葉子補充膳食纖維吧。”
衆目睽睽之下,裴行之手頓了頓,“謝謝,我待會兒吃。”
薛燼語氣壓得低沉,似乎有些失落,“不可以現在吃嗎?”
大庭廣衆之下不至于放毒。裴行之隻好夾起白菜放進嘴裡,咀嚼兩下,猛然頓住,舌尖像是有□□和核彈同時爆炸,轉頭,他立刻看到了薛燼含着笑意的眼睛,亮晶晶的。真是讓人連生氣都隻忍心維持一秒。
薛燼撐着下巴,非常善良地提醒他:“你旁邊有椰子水。”
裴行之閉着眼囫囵亂嚼,隻好仰頭喝了幾大口水才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口腔和舌尖已然發麻,薛燼又遞了瓶沒開封的椰子水過去,“喝完了吧?我給你送新的來了。不用謝。”
呵。裴行之隻是輕輕地掃了眼薛燼的手指,沒接,轉頭取紙巾擦拭唇邊的水漬。
薛燼也不惱,起身微笑着把椰子水放在裴行之手邊,慢慢坐回椅子上。占到了便宜,就趕着上來賣乖,是他一貫的作風。可不能把人惹狠了。
直到溫叙言端來那盤瑪芬蛋糕後,薛燼在心裡大呼感謝,總算不至于餓到半夜爬起來煮泡面吃。
今晚他隻做了幾個素菜,也是今晚唯幾個不辣的,他離席時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提防溫叙言進廚房,隻要溫叙言進了他也必須跟着點,不然可能又得餓肚子了。
晚上,洗完澡,發絲滴着水,薛燼脖子搭着條毛巾走出浴室時,裴行之剛好推門進來,應該是剛收拾完廚房,薛燼能聞到他襯衫上殘留的洗潔精味道,檸檬紅茶,不好聞也不難聞。
裴行之看到他愣了兩秒,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坐到椅子上忍耐片刻才問:
“為什麼晚上要作弄我?”
“那你為什麼要笑我?”
“……我沒笑你。”
“哦,那是我對不起你啦。”
懶得糾纏,不走心的道完歉,薛燼取下毛巾,汲着拖鞋徑直打開陽台的玻璃門,吹風。
外面的星空璀璨,漆黑的海面偶有浪花卷起,遠處的燈塔如同靜候的衛兵。一切都美得讓人窒息,那一刻,薛燼很想把這幅海天圖景拍成照片存到手機相冊裡。
可手機在房間裡,他又一刻也不想離開。
裴行之等薛燼做完一切動作後才跟着走到陽台,接着上面的話題道:“好吧,我承認,我晚上确實是笑你了,我控制不住。原因你知道的,還不是你太……”
靜谧的氣氛被破壞,很煞風景。但那個破壞者有一雙比銀河還漂亮的眼睛,薛燼為此願意忍耐。
他回頭,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太什麼?”
你太愛騙人了。
裴行之看着薛燼映着漫天星空的眼瞳,忽然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仿佛這句話會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說出去了,可能會捅傷一些他不知道存在但已經不想破壞的東西。
“太什麼?”
“……沒什麼,就這樣吧。”以後離他遠一點就行,裴行之回神,擺了擺手,扭頭拿起換洗的衣服朝浴室走去。
薛燼回頭凝望着裴行之的背影,好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