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好先穩住人,好聲好氣的勸說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
頓了下,他繼續說:“我明天就搬出這個宿舍,這樣最起碼宿舍裡就不會有人對你視而不見了。”
“我□□□□□□操!”桑渝白更炸了,“你他媽是有病吧,怎麼連這點話都聽不懂,我要的是解釋!是道歉!你他媽果然腦子有病!”
“靠!不許說髒話!”
薛燼憋了幾分鐘的好脾氣也終究炸了,他撿起桌上的英語詞典狠狠的摔了下去,“砰”地一聲,聲音很大,桑渝白被吓得眼睛一抖,最後睜開眼時還能清晰看到薛燼使勁克制卻一直顫抖的小臂,胸口也是劇烈的起伏着,淚水頓時停了。
——他……為什麼在發抖?
——他……在控制什麼?
宿舍裡靜了靜,直到窗外的月亮被烏雲遮了四次又出現了四次,薛燼才勉強控制好起伏的心髒,拉開身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開口的第一句是道歉,“對不起,剛才摔詞典是我的錯。我情緒太激動了。因為我不喜歡聽到特别多的髒話,更不喜歡吵架,你剛才說話的方式讓我想起了我一個很讨厭的人,對不起。”
桑渝白難得地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道歉,“沒關系,我剛才情緒也太激動了……可以問一下,那個讓你讨厭的人是誰嗎?”
薛燼閉了閉眼,“不可以。”
桑渝白,“…………哦。”
薛燼雙手交握地放在冰冷的桌面上,這個溫度能讓他的大腦降降溫冷靜冷靜,“現在來解決上個學期末的事情吧。”
他甚至很坦誠地說,“我其實本來不太想解決的,像你脾氣這麼差的人,就算我解釋過一次,以後也會因為無數次沒頭沒腦的矛盾來責怪我。我讨厭麻煩,我脾氣不好,我還會打人,這些東西,我先講在前面。”
桑渝白也是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地接受别人說他脾氣差,“哦,好。”
“上個學期,你母親确實是給我打過電話,私底下聯系我,讓我給你輔導功課。我也确實答應了。”
“…………嗯。”
“不可否認,我上個學期對你的關照有一部分也确實是出于你媽媽的囑咐,但不完全是。作為一個已經十六歲的人了,我也希望你有一個最基本的判斷能力,當同學的媽媽低聲下氣、好言好語地拜托我去幫助自己的孩子提高成績,我怎麼可能會拒絕呢?況且,我對待你與對待其他同學并沒有任何的不同。”
“…………嗯。”
“最後,我也承認,我确實是想收你媽媽給我的卡。但那不是錢,那是網站的購書卡,她說以後我可以拿這份錢給我們倆買輔導練習或者文具。”
桑渝白愣了愣。
他的視線從薛燼放在桌子上白皙修長的手指移到了地上的磚縫,緩了好久才艱澀地開口,“嗯,我知道了,那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跟我解釋……寒假一個月,開學一周了,我們倆就這麼一直冷戰着,班級所有的同學都看出來我們不正常了,可是你卻一直都沒有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意思。”
薛燼把身體往後靠了靠,坦然道:“因為我記仇。”
桑渝白:“…………??什麼?你記仇?記什麼仇?”他的目光和薛燼黑如點漆的眼睛對視了好幾秒才猛然回過神來,“哦!你是指上個學期末我們倆打架的事情?可是,那次,不是我們倆互毆嗎,你還把我臉打破相了害我過年走親戚的時候被好多人嘲笑了!”
薛燼冷淡地擡了下眼皮,燈光下他好看的面容冷得愈發逼人眼球,像塊捂不熱的白玉,“哦,那又如何。你害我被我爸罵了,他罵人很難聽,我很煩,剛才跟你說過我讨厭的點了。”
“啊……”桑渝白撓了撓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到熄燈時間了。”
薛燼沒給他一個眼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随手脫了外套,動作迅速地上了床。
桑渝白等到薛靜蓋上了被子才爬起來關了燈,随後才摸着黑走到自己的床位睡下。
他兩眼腫脹,應該是剛才哭過的原因,但心髒更腫脹,像是裡面塞了幾十團蓬松的大棉花。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十幾次,桑渝白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那你應該不會搬出宿舍了吧?”
“不然呢?”
薛燼的聲音很悶,應該是從被子裡傳出來的。
“哦哦哦,那就好。”
桑渝白聽到這個回答竟然感覺心髒像是被棉花錘了一拳。
他又忍不住問,“那,我們倆算是和好了嗎?”
薛燼這次沒回答。
桑渝白以為他沒聽到,稍微拔高音量又問了一遍,“薛燼,那我們倆算是和好了嗎?”
“聲音小一點我要睡覺!”
桑渝白不依不饒:“不行!你不說我們倆和好了,我就要繼續吵你!”
薛燼壓抑着心裡的煩躁,“你要是再繼續說話,我們倆接着冷戰吧。”
“收到!”
桑渝白興奮地伸手拽了拽被子,沒再言語,但過了好一會兒,他始終毫無睡意,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看着頭頂的天花闆。
過了好多年,他還是記得那個晚上。
月光,是真他媽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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