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以為薛燼是收了他母親的錢才輔導桑渝白學習的。”
蕭如玉朝客廳裡面色各異的倆人毫無芥蒂地笑了下,抖了抖手裡沾了貓毛的外套,大步走了進來,“哈喽,裴總,久仰大名啊,要問薛燼的事,你不如直接來問我呗。我敢保證啊,我知道的比薛燼他爸還多哦。”
裴行之站起來同蕭如玉握了握手,還沒想好怎麼稱呼他,蕭如玉就眯着眼睛友好地笑了下:“叫我蕭哥就行,我畢竟跟薛燼一樣大你兩歲嘛。”
薛晚晖:“…………”哈?
裴行之:“…………”不愧是薛燼關系最密切的朋友,開起玩笑來,那叫一個随時随地随心所欲,不給對面一絲準備的餘地。
但他還是,“好的,蕭哥。”
蕭如玉驚訝地挑了下眉,跨到沙發邊坐下,“不是?你也太,太……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裴行之無所謂地跟着坐下,“不需要形容,要我叫你幾遍蕭哥都可以,把你知道關于薛燼的事情都說來就行。”
蕭如玉的視線在茶幾上的水果拼盤掃過一遍,而後沖薛晚晖戲谑地眨了下眼睛,“這次的水果,終于是有買薛燼喜歡吃的了,難得啊。”
“……”薛晚晖眼皮狠狠的一連跳了好幾下,但始終沒敢開口,心虛地端起茶杯喝了好幾口。
裴行之的視線也在薛晚晖和蕭如玉臉上繞了一圈,眸色微動,大概也明白了什麼,然後看着蕭如玉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認真。
“可以接着上面的話題嗎?”
蕭如玉随意的翹起了個二郎腿,“當然,桑渝白和薛燼的關系,我可比你們清楚得多了……不過,還是感謝姜姨點破了我一個關鍵,不然我始終沒想明白為什麼桑渝白出國前莫名其妙地又揍了薛燼一拳。”
“什麼關鍵?”
裴行之的心髒猛烈地跳動了幾分,他感覺,自己即将解決困擾了兩世無法逃脫的大問題……
【“薛燼,我聽說三号食堂最近開了個煲仔飯窗口,咱們倆中午去嘗嘗呗,你幫我看看它正不正宗。”
“副班長!我昨天的三份數學卷子都沒寫,借我抄抄呗,老班的脾氣最差的,他要是看到我沒寫作業肯定又要打電話給我爸,煩死了。”
“薛大學神,語文老師說下一周國旗下講話輪到咱們班了,咱們班派出的人還是你,要你今天晚上把演講稿拿給他改改。”
話題中央的少年身着與周圍完全相同的藍白校服,但萬裡挑一的樣貌和溫潤斯文的氣質讓他顯得格外與衆不同,宛如被春雨細細洗刷過的竹子,堅韌,筆挺,又不失風度。
他也會認真回複每一個問題。
“好,煲仔飯是吧,放學前再提醒我一下,我怕我忘了。”
“數學試卷還在蕭如玉那,他也沒寫完,你去找他拿,用完放回我抽屜裡就行。”
“演講稿?啊,我還沒來得及寫,我現在跟老師說一下吧,最近活動好多,沒時間……”
桑渝白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耳朵卻早已豎起認真地偷聽隔壁座位的薛燼言語溫柔地回複每一個消息。
呵,假人一個!
他敢說,這個高一十七班裡,沒有一個人比薛燼還要假!
上個學期他媽給薛燼錢的那件事兒,隻要薛燼不主動跟他解釋原因并且好好道歉,他們倆就沒完!
這個學期,薛燼也别想得到他同桌的一個好臉色!不,半個也沒有!
這個時間點,是高一下學期開學的第一周。
但是到了下午,桑渝白卻慌了。
因為蕭如玉突然搬走薛燼的桌子繞過過道往自己位于班級最偏僻的桌子旁一靠,他之前都是單人獨桌,這麼一來,直接變成雙人連桌了。
桑渝白剛打完球回到班級,還來不及放下胳膊夾的籃球就往角落裡大步走去,“喂!你怎麼可以亂動副班長的東西!”
蕭如玉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低頭開始整理薛燼的桌子,“我沒亂動,是桌子主人叫我搬的。”
桑渝白從那個眼神裡讀出了嘲諷和無視的意味,這讓他極為惱怒,聽完蕭如玉的話後心裡更是惱火地沒邊,“憑什麼?副班長想換座位就換座位了?誰他媽給他這麼大的特權?我要舉報,舉報給班主任!”
“那你就去舉報啊。”薛燼捧着一大沓試卷從後門淡定地走了過來。
桑渝白被吓了一大跳,完全不敢說話,也不敢直視薛燼的目光,因為薛燼的眼神極冷,極淡,他十分陌生……也害怕。
後來他偷偷跑去辦公室問了班主任才知道這次換座位是薛燼主動提出的,班主任勸了幾次,無果,又礙于薛燼年級前五的優異成績擺在那,隻能點頭了。
桑渝白氣得心髒都快炸了!
憑什麼?
為什麼?
明明是薛燼做錯了事情,薛燼跟他媽聯系還拿他媽的錢,薛燼還揍了他一拳害他寒假在家的時候被一群小朋友笑……
想想就感覺鼻子酸的厲害,眼睛也痛,好像有什麼要溢出來了,他狠狠地在被窩裡擦了擦,嘟囔了句,“幹脆把鼻子割掉得了!”
薛燼背對着桑渝白床位脫衣服的動作頓了下,他隻聽清楚了“割掉了”幾個字,于是便轉身說,“你要殺我?”
桑渝白直接被點炸了,一把掀開頭頂的被子沖着薛燼兩眼通紅鼻子酸脹的大聲喊道:“明明是你先殺了我好嗎?!”
但沒想到話一出口,他的眼淚就下來了。
桑渝白被自己不争氣的淚腺氣得更厲害了,“薛燼,你講不講道理啊!就那點破事,你一直都不願意跟我主動解釋,不跟我道歉,在宿舍裡對我視而不見,在班級裡還孤立我……嗚嗚嗚嗚嗚。”
越講哭得越厲害,眼淚像發了大水般吓人。
薛燼被桑渝白吓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即将成年的高一學生還可以面對同齡人哭成這樣——他從上了小學起就沒這麼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