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回來了。
在機場接機時,方瑅靈都還在和他賭氣,面色不虞,站在最後。
但林朔穿越人群,經過了父母和兄長,第一個擁抱的人是她。
沒有人再能否認他們的相配,議論的内容又變成了,方瑅靈如此得天獨厚,以至于風也會為她停留。
會嗎?
方瑅靈手上的另一張照片,是她和林朔的童年合照,她之前無意間翻找出來,照片年久污損,她送去修複,在今天收到。
她抓着照片的手一松,其中的一張,飄飄然掉落在地。
帶着熱意的微風突然而至,将那張照片掀進了下水道的橫格。
污濁的地下水很快覆蓋了照片上的人像。
汽車在方瑅靈跟前停下,司機從駕駛位下車,繞到後方為她開門,她面無表情,彎腰上了車。
人不會違抗本性,自然規律也不可改變。
因此,風當然不會停留。
男人即使說喜歡你,也不影響他和别的女人上床。
方瑅靈不喜歡等人,平時都是林朔比她早到,但今天他遲到了五分鐘。
進入包間,他首先表達歉意:“路上堵車,我遲到了。”
方瑅靈寬容諒解:“沒關系。”
小時候約好了去遊樂園,他卻晚到,讓穿着公主裙的方瑅靈在大太陽底下等了他十分鐘,她當時直接舉起懷抱的玩偶,砸向他的臉。
林家最寶貝的小少爺,就這樣被玩偶做工精緻的鼻子,劃破了眼角。
長大以後,方瑅靈最多是發脾氣的方式改變了,本性并沒有變。
這不太像她的風格。林朔因此多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方瑅靈端着笑,“我的臉上有東西?”
“沒有。”林朔沒有放在心上,拉開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
用餐半途,包間的門被敲響,林朔的助理走了進來:“小林總。”
方瑅靈冷眼觀望着她俯下身,低在林朔的身邊說話。
長相是一清如水那類型的漂亮,所有的棱角消弭于無形,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能力很強,态度專業,也有分寸感,如果隻看眼前這一幕,方瑅靈是不會想象到,她和林朔曾經躺在同一張床上。
方瑅靈切下一塊牛肉,放入口中:“關于訂婚儀式,我想換一個日子。”
林朔看向她:“你想換到什麼時候?”
她早已想好了答案:“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林朔并不理解,“為什麼選在那天?”
方瑅靈放下餐刀:“你不願意就算了。”
她像往常一樣,很輕易地展現出不高興的樣子,從餐桌離開,轉身去了露台。
林朔随着她起身。
面對她的情緒,他一向如此,保持着一段距離,從不遠離,但又不完全擁抱。
他解釋說:“我沒有不願意,新娘子當然有選擇日期的權利。”
方瑅靈不說話,留給他一個背影,像在生着悶氣。
他從她的身後靠近:“我隻想知道為什麼。”
方瑅靈轉過了身,直視着他:“難道你不覺得,和我結婚,是你生日最好的禮物?”
林朔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不由笑着揉了下她的臉頰:“你當然是。”
一如既往的親昵舉動,方瑅靈如今隻感到排斥,但她按下了心中厭惡的感覺,甚至擡起手,為他整理了一下微歪的領帶,微笑道:“我一定,會送給你一份最好的生日禮物。”
林朔的眼睛,内眼角尖,眼尾微揚,形狀很好看,也被認為是風流的表征。
初中的時候,兩人念同一所國際學校,不同的人追逐在他們身後。林朔很受異性歡迎,但那時,以及後來他獨身在國外,他從未和任何漂亮女孩發展關系。
他有足夠的資本,但在最年少輕狂的階段,也并未選擇成為傳統意義上的花花公子。
卻在回到她身邊的這一年越軌。
方瑅靈知道,其實林朔的内心很厭惡一切高高在上、故作姿态的東西。
現如今,他的自由被家族權力剝奪,不得不回到這裡,所以連帶着,想要報複作為聯姻對象的她嗎?對她作一種男人最普遍最平庸的惡,就是他的反抗方式嗎?
如果換一個人,她的解決方式大概是一腳踢開。畢竟她時間有限,不想浪費在垃圾身上。
但林朔不同。
她的感情很珍貴,交到了他的手上,卻被他以這樣不堪的方式污染了。
她痛恨背叛,寬容心隻有針尖大小,睚眦必報,隻有十倍返還于他,才能消解她的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