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身處一個海上島嶼,因此方瑅靈的衣着是在海邊的穿搭。
波西米亞式的吊帶長裙,顔色鮮豔,紅白兩色一層層地疊加渲染,裙身有大片繁複的印花,長長的流蘇垂墜在腰間的镂空處,自由、浪漫又奔放的風格。
年輕女孩高挑纖細,海風吹過,布料緊貼着她身體的線條。
長而卷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身後,裸露在外的皮膚細膩雪白,在光線不明顯的地方都極為吸眼。
但最顯目的不僅是她的容貌和膚色。
她身上存在着一種,并不可見,但仿佛會在最深沉的黑暗中隐約散發光亮的氣質——高貴、難馴,甚至時時刻刻有想要馴服他者的傾向。
談亦輕輕皺了下眉,他不喜歡方瑅靈這種近乎直白的盛氣,雖然他并不清楚她的動機。
但他也沒這個好奇心,所以他甚至沒有問她原因:“你想知道,但我沒有解答的義務。”
“你需要回答我就好。”方瑅靈較真起來,“我從來不和有女朋友的男人牽扯不清。”
所謂的牽扯,隻在虛空中存在。
談亦第一次正式地看向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林朔的未婚妻。”
方瑅靈沒否認,滿不在乎地說:“在正式締結婚約前,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
當然,這隻是她面對談亦的一套說法。她才沒有這麼寬容,林朔的不堅定,已經被她判了死罪。
談亦未被說服,隻是覺得她非常怪異和可笑。
“你的自由指向的是一個見面不超過三次,說話不超過十句的男人麼?”
談亦對方瑅靈的好感為零,并且,按照第一印象,她應該也對他沒有好感。
“現在超過了。”方瑅靈堵住他的話,“剛好十句。”
她面不改色,企圖用蒼白的語言說服他:“感情的事,很多時候就是很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到這裡,海水倒灌進你的腦子裡了。”談亦話語中的鋒芒都隐在平靜的語氣下,“但我可以明确地答複你,我和你沒有任何想要交流的興趣,不要再來打擾我。”
方瑅靈點了點頭:“我告訴你,隻是通知,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她明亮的眼眸輕閃,“你的态度是什麼,不會改變我的行為。”
談亦舉步向前,臨走之前,最後掃了她一眼。
風逐漸大了,她的裙擺被吹得飛起來,飄飄蕩蕩。
“最好你是在夢遊,忘記自己說過的話。這樣的話,我還可以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第二天舉行的婚禮儀式,新娘子拖着長長的裙擺,挽着父親的手臂入場,在鮮花、掌聲和進行曲中,被交付到新郎手中。
呂薇看得眼眶含淚,十分感動,方瑅靈遞一張紙巾給她:“你怎麼哭了?”
“感覺結婚、和愛的人組建家庭,真的很美好。”
“你從小見到家裡的情況,難道還會對婚姻抱有幻想嗎?”方瑅靈忍不住給呂薇潑了盆冷水,“美好都是假象。”
除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是唯一例外的情況。
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含任何攀援依附的平等尊重,十年如一日傳遞給她的濃烈的愛。
是父母的愛情構造了方瑅靈對婚姻的向往和幻想。
曾經她以為她和林朔可以複刻這樣的美好,但現實給了她一個耳光,現在,她已經完全從幻夢中醒過來了。
所以不至于見證一場盛大的婚禮就醉過去。
方瑅靈在海島上待了兩天,她倒是沒有遺忘主線,隻不過很缺乏和談亦接觸的機會。
直到最後一天離開。
他們都返回臨城,兩人也算間接地相識,但城市很大,談亦又是個大忙人,方瑅靈如果不主動制造機會,恐怕他們不會再有什麼聯系了。
酒店為賓客們安排了直升機,搭乘到另一座島上的機場。
停機的空地上,螺旋槳旋轉發出巨大的機器轟鳴聲,方瑅靈站得離談亦不遠。
談念正拉着哥哥,回頭的時候,看到了方瑅靈,驚訝于向來眼高于頂的人,竟然再度朝她露出了個笑容。
談念咬咬唇,猶豫了下,主動說:“瑅靈,我們加個好友吧。”
“好呀。”方瑅靈拿出手機,“我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