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鐵朗覺得事情發展得太離譜了,先不說自己的記憶好似被籠上一層紗。
周五放學後他不知為何沒去訓練,隻覺得越靠近排球部越是心慌,第六感在瘋狂示警,最終他一反常态地翹了部活。卻在深夜忽然接到通知——體育館塌了,重建好要等到明年?随後一年級的後輩們陸續傳來病訊,包括他的幼馴染孤爪研磨。
于是黑尾鐵朗和二年級生前去醫院探病,就連以往生龍活虎的山本都倒下了,不僅燒得一塌糊塗還滿嘴胡言亂語。
“打倒…混蛋!”
“要相信光啊!!”
“她好帥,想嫁給她~”
音駒男排一年級幾乎占領了整個發熱門診,各個都在口齒不清地呻吟,此情此景堪稱地獄繪卷。憤怒的家長們幾乎要撕碎校領導,簡直連他都要懷疑體育館重建是假,混入了不幹不淨的東西是真。
緊接着他收到了三年級的退部通知,理由是體育館至少要等到明年才建好,打排球無地施展,河内教練還辭職斷聯,他們沒有理由再繼續訓練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貓又老教練已确定明年就要回到音駒執教,重新拾掇起這一盤散沙。行吧,他隻好安慰自己不破不立。這段時間去付費體育館訓練也行。
直到研磨病好了點回家休養的某個夜晚,黑尾鐵朗隻是夜跑途中經過他家而已,卻見到四個穿得跟烏鴉似的高中生圍在一起像在密謀些什麼。
其中一個寬肩窄腰的DK蓄長發紮丸子頭,還帶着耳擴;另一個白發男生在烏漆麻黑的環境裡也帶着副圓框墨鏡;還有短發JK手裡竟然夾着根沒點燃的香煙。最後是看上去最無害的雙丸子頭女生,她手裡捧着的是蘋果派嗎?
他們一起做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随後雙丸子頭女生按響了孤爪家的門鈴。
暖黃的燈光從室内傾瀉出來,給女孩的輪廓鍍上一層光暈。黑尾鐵朗看到她莫名躊躇了片刻,随後輕聲道:“深夜冒昧打擾了…我是四時奈娜,或許您已經不記得了,小時候……诶?”
啊,孤爪阿姨從玄關跑掉了,也對呢這麼晚了怪吓人的,但不把門順便帶上是不是有點缺乏安全意識了……咦?
“娜娜?”
孤爪研磨從房間裡跑了下來,他頭發亂糟糟的,額頭還貼着降溫貼。而兩位家長緊随其後,滿眼不敢置信。
“你還帶了蘋果派來?真是的,快進來說吧。”孤爪阿姨笑着拉過女孩的臂彎,黑尾鐵朗眼尖地看到她用另一隻手飛快地揩了下面部,随後欣然應邀進屋了。研磨砰地關上了門,連帶着把他也震得一抖。
是以前的舊友嗎?可他從沒聽研磨提起過呀?黑尾鐵朗甚至能想象到要是他義正言辭地問:“你怎麼不告訴我你還有親昵的女性朋友?”的時候,研磨那家夥肯定一臉不耐煩地說:
沒必要。
有必要!
沒有。
有必要。
……
“哎呀是合家歡結局呢!收工收工!”咋咋呼呼的少年音忽而從他身後傳來。黑尾鐵朗蓦然回望,剛才那三個像是不良的高中生不知何時越過了他,正往熙熙攘攘的鬧市走去。
“我要去甜品店!奈娜做的蘋果派好香啊!”
“她不是多做了一個給你了嗎?我和硝子都隻分到一角。”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這點怎麼夠我吃的啊?”
“悟!你這個糖罐子小心蛀牙…”
“兩個幼稚鬼。”
……算了,回家吧。停了一會身體都冷了,跑起來容易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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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是六月的沖鋒号角,說起六月就想到了冰西瓜、去海邊和祭典廟會。
“所以說,你們翹課不去外面撒歡來我房間裡打什麼遊戲啊?”
正值午後,室外幾乎要将人曬得融化,室内吹着空調卻還要裹一層薄被。奈娜睡眼稀松地看着三個強盜回家似的同期霸占了她的寝室,其中五條悟還薅了研磨貓貓的窩當坐墊。
“好過分~我們可是見同學請病假,好心帶來筆記的~”
“見鬼,五條你别學女子高中生的腔調。”硝子白了他一眼,坐到床邊上給她順了順毛“你就睡到現在?去洗把臉清醒下吧。”
“嗯…我隻是在研磨家消磨了一天,然後回來趕調查報告,半夜又睡不着于是幹脆簡化下敕令畫法,熬到了大半夜結果早上起不來了就請假補覺而已。”
夏油傑是最後進來的,他提着大瓶的可樂和一抽紙杯,非常自覺地把門帶上。轉身就看見奈娜坐在床邊,腳尖繃起在木地闆上點啊點地找不知所蹤的拖鞋。她睡眼蒙眬地打了個哈欠,睡衣往上翻了一角,光潔的肚皮卻不見淤青。
他還注意到女孩眼下挂着淺淡的青黑,盡管反轉術式已經将戰鬥時造成的挫傷徹底療愈,但還是不免擔心奈娜留下心理創傷,希望是他多慮了。夏油克制地垂下目光。
等奈娜整理好床褥,特級兒童已經拿着研磨送她的舊遊戲機玩得熱火朝天了。
“人類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