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镗—镗——!”鐘聲傳遍了校内,正在一年級課室裡介紹轉校生的五條悟忽而一頓,咋舌道“誰啊,高專的門鈴都多久沒用過了?”畢竟校外人士隻要不使用咒術是不會觸發警報的。
“總而言之,這位就是特級被咒者乙骨憂太了,大家小心點哦~”五條悟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三人一熊貓,霎時回憶起自己的青春。他兩手一拍“先自由練習吧!我去看看就回來!”
被突然塞進個燙手山芋的一年級生們自是無言以對。雖不是人類但最善人言的熊貓問道:“憂太,要先去認識下二年級的前輩們嗎?盡管她們性格也很惡劣。”
乙骨憂太:……這話讓他怎麼接啊!
另一邊,五條悟去往大門的路上遇見了同樣在授課中途出來的夏油傑。當然比他們先一步到達的是夜蛾正道。
“季先生,你怎麼來了?”見來訪者是特别外交官,夜蛾少不了寒暄客套,但在瞥見他身後的女孩時卻愕然脫口而出“奈娜?!”
從前的學生竟變成了特别外交官助理,奈娜唇角揚起笑意,向他微微欠身行禮:“久疏問候,不知夜蛾校長近來身體康泰嗎?”
“……啊,嗯。你怎麼?”
季良辰回頭看她“既然你們認識,也好省去寒暄了。校長,我近期需要離開國内一段時間,這段期間的事務會交由兩位助理全權處理,特此向您說明。後續若有工作安排,您可随時聯系他們。”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也夠久了,起初是為了尋找失蹤的親人才久客他鄉,如今也是時候讓年輕人接棒了。然而,讓奈娜回來的這個決定始終像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底,令人隐隐不安。
初見那晚,女孩眼中躍動着燎原之火,斬釘截鐵宣告複仇的模樣至今仍清晰如昨。那雙與季百合别無二緻的眼睛裡盛着灼人的恨意。可敵在暗他們在明,季良辰未敢苟同奈娜的複仇之心,不過随着年歲漸長她也慢慢不再提起。孩子大了總是要放手的,思及此他收回看向她的視線。
季良辰擡眸再度看向對面,長長的階梯上卻多了兩道全黑的身影,其中那個留着撇怪劉海的男人視線直愣愣地越過他,似乎在用目光将奈娜描摹一遍——今日她身着一襲百合織花正絹旗袍,花瓣領襯得脖頸纖秀,耳垂上晃着抹熟悉的藍光。
奈娜不期然與夏油傑對上視線,礙于上司正在談話她隻是對他眨了眨單眼,眼波間藏着狡黠笑意,跟從前在課堂上的小動作别無二緻。他卻莫名有些恍惚,好似下課鈴剛剛敲響,他隻是在門口等了她五分鐘而已。
見狀季良辰輕咳一聲道:“奈娜,阿爾,之後就交給你們了。”說罷他将一摞文件交給了奈娜便轉身離去。隻留兩個年輕人在原地鞠躬:“老師,您多保重。”
他甫一離開阿爾便立刻解開了衣襟最上面那顆扣子,活動了下肩頸頭也不回地問奈娜:“你的老相識?”
“差不多吧。”奈娜用華語回答。
“欸~”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直接朝他們擺擺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叙舊了,回見。”
那個男人是誰啊?夏油傑不由得蹙眉卻被五條悟搶先出擊:“好久不見了奈娜!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倒是很有你一貫的風格呢!”
簡直是在暗諷她的不告而别。
“悟!”夜蛾和夏油同時出聲喝止他,不僅是出于私情,更是因為奈娜現在的立場——在夜蛾正道的瞪視下五條悟隻得規規矩矩地站直:“抱歉。”
不愧是五條家的家主,悟也變成成熟的大人了啊。奈娜不禁莞爾,将手中的文件雙手遞給他“我國近期偵破了一起性質嚴重的走私潛逃案,嫌疑人潛逃到了東京。根據貴方頒布的《他國咒術師行動條例》,需要雙方各派出一名咒術師攜手開展緝拿工作。這是任務書,請過目。”
……好正式,他都有點不習慣了。五條悟難言地接過文檔,感覺身旁的怨氣愈發明顯。奈娜仍舊視若無睹般打了個響指:一張黃底朱砂紅的敕令随着她的手勢顯現在他們之間,袅袅煙霧彌漫散開,眼前是一箱鮮潤欲滴、紅若胭脂的荔枝,猶帶着剛從樹上摘下的露水和清香。
“家鄉特産,本來是想送茶葉的,不過悟更喜歡吃甜的吧?”她笑着收回敕令。
五條悟驚奇地咋舌“你研發出了具備傳輸功能的敕令?可以啊奈娜!”
“謝謝,這是我的本科畢業論文。”費盡千辛萬苦生出來的。
……什麼鬼?衆人張口結舌、滿頭霧水,而她已經轉身往回走了幾步隻抛下一句話:“那麼這次任務就拜托你咯!明天的這個時間我會來這恭候,合作愉快。”
她從頭至尾都沒有和某個人對話。夏油傑盯着她搖曳的裙擺,直到那抹青色上車駛離才緩緩吐出口濁氣。視線往下,荔枝表面細密的紋路還猶帶水珠,他蓦地笑出聲,愈笑愈烈惹得另外兩人欲言又止。
奈娜不敢直面他,或許是她心裡也跨不過那道坎?沒關系,既如此他去見她就好了。總好過十年未見後挽着新人登場,還言笑晏晏地拿他們的故事當下酒菜。
夏油傑拾起一顆荔枝剝開送入口中,暗紅色果殼在指尖“咔”地裂開,瑩白果肉裹着清甜汁水在嘴裡炸開,冰涼的汁液滑過喉間還有些許回甘。
優秀的獵人總是很擅長蟄伏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