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謝家公子醒了，你們知道嗎？”

“我聽我家侍衛的親戚說這謝家公子前不久得了癔症，差點死去呢。”

“什麼，怎麼會這樣？謝家公子怎麼會得癔症，你可不要在這裡平白冤枉人清白，這要是被謝家聽了去，你幾個腦袋能保住。現在誰不知道謝家站了太子的隊，乘着太子的風勢頭正盛。哪怕以後謝家老爺位列三公，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家公子到——”

今日正是春宴，按照規矩，上京裡的世家勳貴們該去城郊别院狩獵玩鬧。

往常的規矩是女子們湊在一起比女工刺繡之類的東西，男子們由太子領頭去密林狩獵，狩獵和女工的榜首可以向陛下要個賞賜來。

能來春宴的人非富即貴，狩獵完後，家中長輩可能會做主給家中适齡成婚的孩子相親。

皇帝對此也樂見其成。當年，他就是在春宴上和皇後一見鐘情，非皇後不娶的。

所以春宴裡男子和女子們說些話誰也不會說什麼，更不會有文人彈劾批判。

謝家因為和太子的這層關系和它本身的強勢，年年謝家都是婚姻榜的首選。謝言知身上固然有謝家的庇護在身上，可不能否定他本身的光彩。

他十六歲得了殿試榜首，被皇帝欽點輔佐太子，進到太子府做幕僚。他精通六藝，樣貌絕佳，無論哪一點他都是當女婿的不二人選。

上京女子一大半都癡迷于他，想嫁給謝言知。哪怕他們知道謝言知喜歡的是長公主殿下。

隻見一堆人簇擁着謝言知朝席位而來，謝言知走在為首，長身玉立，劍眉星目。

“臣，謝言知，參見太子殿下。”

謝言知一身勁裝，彎腰作揖對着眼前三十來歲的男子，男子聞聲朝他輕飄飄看了一眼，“平身吧。”

“來了”，太子端起棋簍遞了過去，“今日的圍獵你有幾成勝算。”

“十成。”謝言知接了棋簍坐定，他修長的指尖夾起一粒白子，把玩了半天遲遲不落子，他問道，“為什麼我是白子？”

“來的晚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

太子意有所指地笑了一聲，聽見對面女子傳來的聲音，忍不住打趣謝言知，“謝大公子的桃花運不如分我點。”

棋盤上傳來玉石敲擊榆木的聲音，謝言知終于落下手中的白子，“你東宮中已有十房妻妾，還要桃花運有何用？”

“十方妻妾哪裡比得上上京半數女子的喜歡，謝大公子着實令人羨慕。”

“我府中是比不上太子府熱鬧，不知道今天太子妃來了嗎？”

“在女眷那裡，女眷那裡要考女工，她非要去湊個熱鬧當考官。”太子歎了口氣，“在家裡你是不知道和我鬧了多久。吵的人頭疼。”

“孤聽說你得了癔症，現在怎麼樣了？等會兒的圍獵能上場嗎？如果不能千萬不要逞強，你方才不是說有十成勝算，孤看你臉色，還是少吹些風，乖乖待在這裡陪孤。”

“不要緊”，謝言知臉色難看的很，他道，“就他們那群酒囊飯袋，一成功力即可。”

謝言知下了一子吃掉了太子的黑棋，太子眼睜睜地看着棋桌上的局勢陡然間逆轉大勢忽然間朝向謝言知，他說，“子瑜這是生氣了，這麼不給孤留面子。”

“臣不敢。”

“可你的棋不是這樣說的。罷了，這局算你赢了，孤不下了。”

太子站起身，隔着帷幔看向皇帝所在的位置，緩緩開口，“算算時辰，父王該來了我們去吧。”

謝言知收好棋子，看向的是女眷的方向，他站起來慢慢走到太子身邊，站到太子身後，“是。”

“子瑜生了一場病就變得寡言少語，孤自見你你的眉頭就一直緊鎖着，小小年紀不要老是皺眉容易變老。”太子回過頭來看他，“不知道的還以為跟孤做事孤就怎麼了你們？你說等會兒父王看見你這副樣子會不會說孤欺負你了。”

謝言知兩手抱拳，“殿下說笑了為殿下做事是臣的榮幸。”

太子一展随手摸來的折扇，垂下眼道，“言知啊，你還在養傷閑言碎語少聽。無論如何，我東宮第一幕僚的位置永遠為你留着。”

謝言知一撩衣擺跪下，“殿下要是不信言知大可将臣殺了，臣絕無二話可說。”

謝言知鐵骨铮铮地要磕頭，一把折扇在他頭要觸地時及時碰上他的額頭。

謝言知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聲音，“起來吧。你大病初愈，地上涼容易着涼。”

謝言知抿了抿稍微發白的唇，折扇撤去，一隻有力的胳膊扶住了他搖搖晃晃的身子。

“言知，你可真能撐。一會兒的圍獵不要逞強，輸或赢，孤都有安排。”

“是”，謝言知踉跄一步掙脫開，“臣知道了。”

通往皇帝那裡的路離這裡很近隻需要幾息功夫，可謝言知走的卻意外的艱辛，他身上穿的很厚還是冷的直打哆嗦，在幾個侍衛的攙扶下他才站到自己的位置向皇帝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