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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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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沉木笑,也心道,是的。

[直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會突然那樣問一句,甚至說,不像詢問,像……我不知道怎麼說。]

他知道的,像請求,理所當然的請求,輕而易舉就答應的請求——可是這個詞說不出。這就是奇怪的點——他怎麼說得那麼坦然,自己又為什麼不敢面對他的坦然。

[我們擺明了說,嗯,我們是熟悉的……鄰居,我甚至跑了回去,你看見我了吧。]

這條語音又結束了。

任沉木緩慢眨動眼睛,也用語音回道:[嗯,看見你了。]

他知道闵莜的話還沒說完,但是好半天也沒等來下一條,正想着要不要發信息問一下,對面終于又發了過來,但這次語調顯然沒有前面那麼有底氣,更多的是迷惘。

[再然後,就是你知道的,我們一起,經曆了還算多的事吧……爆炸、醫院、Ruby、那個痛哭又痛快的夜晚、我老去你家撸狗蹭飯,天河公園散步,還有很多日常的小事,不想不覺得,一去回想真的感覺小半年在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我們也是真的,一起度過了這段時光……]

[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我們都……似乎離的很近了,是嗎。]

他這次的回答還是“是的”,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不明白。

無論怎麼去看,怎麼去說,這都是一段很常規又穩定的鄰裡關系發展,他弄不清自己的對這種靠近沒來由的緊張和逃避是為什麼,所以也不敢說。

語音在這裡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這一切在你看來是什麼樣的?我從前找不到語言去形容,但你今天這樣向我毫無保留的坦言,讓我不禁思考,我是否在向你步步緊逼?我……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們,進展得太快,或者說,你在向我遷就,還是說忍耐?]

因為比自己年長,所以縱容自己的越界?可是在這段關系裡,到底怎麼算“越界”?他找不到那條線。

[我有時候,尤其是最近,總被這種想法填塞,我找不到距離的平衡點,不想讓你覺得冒犯,所以……]

[所以遠離了一點點。]

他無數次嘗試用很平常的朋友關系去解釋這一切,卻隻一層層加重心裡的困頓不安——這太不像他了,闵莜在人際裡向來是自如的,能抵禦所有惡意,也能接受所有的愛。可是和任沉木的關系就像人們常說的“那層窗戶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捅破後會發生什麼……闵莜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的。所以他——

[鈴木大人:所以你搬回了學校?]

任沉木的聲音有些悶,像被堵在了窗戶紙後面。

他怎麼老是這樣一眼就看破自己啊……闵莜郁悶地不想承認。

[小怪貓影:或許吧。不過奇妙之處就在于,好多東西真的是躲不開的,是客觀存在的……就像,]闵莜在這裡又笑得很釋然,[就像我們實際隻分開不到一周就在醫院又相聚了。]

語音結束的同一秒,敲門聲響起,任沉木身體忽然升騰起一種詭異的驅動力,心跳猛然加劇,他站起身快步走過去,似乎門後有着牽引他軌迹的宿命論。

嘎吱——

門打開。

“進來吧。”江原川走進屋,轉身看着站在門口的姜煜,不解了一秒又反應過來道,“平時沒什麼人來,就沒有多備拖鞋,你直接進吧。”

姜煜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看着隻有一雙男士拖鞋的鞋櫃,有一閃而過的喜悅,而後還是在門口脫了鞋子,穿着襪子踏進去,順便把鞋子規整地擺放好。

江原川挑眉看了眼,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自己說過多少次東西要擺放整齊,不能不換鞋把地上踩髒姜煜老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耍了多少次無賴,現在倒是記得清了。他也沒多言,走進屋倒了兩杯水,然後發現姜煜就那麼站在客廳,也不坐,就是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轉。

江原川把水放到茶幾上,自己直接在沙發坐下,抱胸擡頭看着姜煜,聲音很平和:“不坐嗎?”

姜煜寬闊的肩背逆着光,臉上的神情不是很清晰,他垂頭摳着手指,像失手打碎花瓶的孩子,倒是一點兒沒有先前守株待兔的混賬感。

他不是說話,江原川也懶得搭理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姜煜看着他喉結滾動,沾水的唇瓣很紅潤,臉上的神色卻很淡漠,除了剛才那一下就一眼也不看自己……姜煜踱步過去,靠近了江原川,後者感覺到黑壓壓的陰影又将他覆蓋,他神情有些不耐,剛要開口訓斥那片影子就緩慢降了下來,一點一點,低到他膝蓋的位置。

“你!”江原川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連水杯都差點拿不住。

姜煜跪在江原川腳邊,頭磕在他膝蓋上,手指拽着他的褲腳,顫巍巍地開口:“做。”

“……什麼?”江原川小腿抵着姜煜肩膀想把人頂開卻被一把握住腳踝,姜煜擡頭,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看着江原川又說了一遍,“做。”

江原川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姜煜,不過他現下無暇顧及這些,姜煜已經拽着他的腳踝欺身而上,另一隻手扣住他後腦勺将人往自己跟前帶,姜煜力道很大,相當強勢,江原川在心裡暗罵自己剛才居然還覺得他可憐,這混蛋分明半點兒沒變!

就在他以為姜煜又要和以前一樣極具侵略性地接吻時,後者隻是湊近他的嘴唇,貼着蹭了蹭,眼睛還是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

江原川從牙縫裡擠出字:“做你媽。”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巴掌不僅給姜煜臉扇歪了,連人都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江原川站起身,抽紙用力擦嘴,順腳踢了下躺地上不動的姜煜,“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姜煜又趁機抓住他的腳,挪動身體伏跪在地上,聲音悶重又帶着哭腔:“對不起……”

江原川聽見這幾個字鼻翼微動,沒有回話。

“阿川,寶貝……”姜煜還在泣訴,江原川感覺到什麼滾燙的液體滴在他腳背,“不要,不要跟我分手……”

江原川睨着腳下卑微的男人,隻覺得可笑。幾個月前,姜煜可不是這副樣子,當初拿自己當墊腳石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跪在人腳邊?他一腳将姜煜踹翻,微微一笑:“還沒恭喜你呢,斬獲藍蝶獎。”

他可不覺得姜煜是真心悔過什麼的,他要是真想道歉早就來了,何必等到現在?連自己住處都能查出來的人,你說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鬼信。無非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他在姜煜心裡,永遠排在他自己之後,自私的人講深情的愛?真是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吐了。

姜煜卻突然很激動,他擡起頭,臉頰上還挂着淚,咧開嘴道:“你,你看到了是不是?”

“嗯,看到了。”江原川皺眉後退,姜煜就膝行靠近,臉上還帶着點羞澀,“那你喜歡嗎?是,是我專門為你設計的,叫《冰原》。”

姜煜眼睛直盯着江原川,像是等待主人表揚的小狗。江原川也盯着他看了兩秒,然後伸出手,姜煜以為他要拉自己,高興地搭上手卻被甩開,江原川扯着他的衣領将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人一把拽起來,在姜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砰砰兩拳砸在他臉上,然後随手一擲,像扔垃圾一樣把人扔在沙發上,姜煜要起身又被他一把按住肩膀壓住,他湊近了姜煜的臉,口吻是藏不住的厭惡,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收收你濫情的演技,别拉老子陪你作秀。”江原川沒有錯過姜煜眼中閃過的暴戾,他暗笑這人果然還是那麼霸道無恥,“再有下次,我就讓全世界都知道設計新星姜大設計師是個跟男人做.愛的同性戀。”

“好。”

江原川起身的動作頓住,倏地瞪大眼睛看着姜煜,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姜煜頂着紅腫的臉,又湊上去抱住江原川腰身,臉埋在江原川胸脯,再次重複,“我說好,隻要你回來,我馬上發文承認自己是同性戀,我就是同性戀,我就是喜歡你!”

江原川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卻沒有推開姜煜,“是嗎,那媒體那邊怎麼辦,你不要自己的事業了?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個位置的啊。”

“不要不要!”姜煜埋在他胸膛的頭搖的像撥浪鼓,聲音像又要哭了,一抽一抽的,“都不要了,我隻要你,隻要你回來!阿川,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了,你打我罵我都好,你不要離開我,求你了,求你了……”

他在這個耍無賴的樣子很像他們熱戀期,姜煜比自己小三歲,雖然總是專橫霸道,但也很愛跟自己撒嬌,他喜歡被需要的感覺,也樂意寵着這個小男朋友。

到底是相愛了七年的人,狠話說得再多,事情做得再絕,又哪兒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可是傷害是實打實存在的,他愛得多深,被背叛那一刻就痛得多狠。

江原川歎了口氣,溫柔地将姜煜從胸前拉起來,看着人沒有了先前的厭惡,卻是令姜煜恐慌的釋懷:“别哭了,小煜。我……我不怪你了。”

姜煜一把抓住他,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不是……不是,你該怪我的,該恨我的,你不要這麼看我……我們回北京,或者,或者你想留在這裡也好啊,我陪你,我會澄清一切,會好好補償你的……”他看着江原川無動于衷的表情,終于崩潰地痛哭,“求你了,不要放棄我……恨我也好啊……”

江原川輕推開他,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他擁有的東西太少了,最珍貴的愛給了面前之人卻被那樣踐踏,好不容易撿回來,要是再不好好愛自己,還去重蹈覆轍,那他這一生也太可悲了。

*

“我都要走了,你怎麼還是這副死表情啊?!”陳堂站在醫院南門,不高興地沖任沉木嚷嚷。

任沉木看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沒有。”

“沒有個狗屎!”陳堂跳腳,“我剛剛就想說,你先一開門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咋了看到是我這麼失望?”

任沉木歎氣:“真沒有,你不要給自己加戲了好嗎?”

陳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話說你到底在期待誰呢?除了我還有誰來看你?”他想了想,忽然斜眼壞笑,“不會是……”

“不是!”任沉木忍無可忍,“不是要走嗎,再不趕緊趕不上飛機了。”

這人刨根問底的習慣真是讓人不爽。

“知道啦,”陳堂恢複正經,走上前給了任沉木一個大大的擁抱,“本來想多陪陪你的,老爺子那邊催得緊……有事随時招呼兄弟,我走了。”

任沉木回抱,道:“謝謝你來,多保重。”他感覺陳堂的手臂壓緊了些,後者喘笑着說,

“保重,等你回來。”

約的車很快就到了,陳堂上車離開,任沉木轉身回走,拿出手機給陳堂轉賬,雖然陳堂一再表示這點小錢他壓根不放在眼裡,權當給兄弟情添磚加瓦,但他還是更樂意把這些事清算清楚明白,他走過廊道站在電梯前,垂着頭沒有看到顯示屏上的倒映。

電梯一層層上升,定格十三樓。

任沉木走出電梯,走到病房門口,手搭上把手那一秒,他不得不承認陳堂是對的,他真的有那麼一點,或者很多點的失落。

他推開門走進去,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什麼宿命論,怎麼跟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幼稚,想也知道闵莜不可能找來啊,可他就是暈乎乎地那樣認為了,以為這是童話愛情故事嗎?任沉木失笑,又覺得自己這個比喻很不妥帖,說不出的奇怪——就像闵莜今天說的那種奇怪。

其實何止是闵莜呢,他也在這段關系裡茫然無措,他近三十年的人生裡沒有這樣戲劇的經曆,更沒有這樣強烈又魔幻的情感。他有時甚至會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捏過闵莜的手就想和他十指緊扣,靠近了說句話就想用力擁抱他,看見他傷心自己也會心如刀絞,他坐在自己家吃自己做的飯會帶有溢滿身體的幸福滿足,不想讓他離開甚至想過用什麼辦法困住他綁住他……無時無刻不在期待他的來訊,既為他擁有很多朋友很多愛而歡喜,有因此而痛苦郁愁,因為想不明白為什麼痛苦而更痛苦。

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

是他缺乏正常的社交經驗而滋生的糜爛嗎?是太過想要成為最好的朋友最親近的人而急功近利嗎?社交缺陷?偏執作祟?還是……

嗡!

手機彈出消息。

任沉木回攏思緒,點開微信,是陳堂發來的。

[陳堂:欸兄弟,我剛剛在一樓大廳看到個人影,好像你那個小鄰居。]

又是在消息閱讀結束那一秒,敲門聲再次響起。

任沉木都還沒起身,這次門自己被推開了,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笑彎彎。

啊。

是闵莜呀。

任沉木站起身,窗台吹進的風鼓動他的心一跳一跳,他望着闵莜,攥緊了手像是要壓制住心跳,他想——

宿命有時也愛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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