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你醒醒！”

段呈亦顧不得尿了褲子，撕心裂肺地哭着妄想搖醒李佳慧。

回憶戛然而止。

段呈亦閉上了眼睛，嘴角上揚，長這麼大，終于能跟媽媽見上一面。

劉賀一身濕透，使出全身力氣，雙臂摟住段呈亦的肩胛骨，将他的頭托出水面，往遊艇的方向遊，溫澤吓得不輕，口中不停地祈禱着，“關公保佑！靠，他居然不會遊泳，幸好撈上來了……我先報急救電話。”

劉賀在水裡泡得時間長，全身疲軟，艱難地爬上遊艇，段呈亦體格健碩，分量不輕，來了幾個人幫忙，将他擡到甲闆上。

“都讓開！”

溫澤将人驅走。

騰出一大片空曠的地方。

劉賀坐下，扶起段呈亦的上半身，用膝蓋撐着他的胸肌，手掌捏着緊閉的下颌線，食指和中指探入他口中，攪動了幾下，溫潤的口腔内并沒有雜草，指腹碰到了濕潤的舌頭，不影響順暢的呼吸，才拿出來。

他又檢查了呼吸和脈搏，生命體征微弱得感應不到，幾乎全無。又将段呈亦放平，吸了口氧氣，嘴對嘴送氣，外胸按壓，連續不斷地進行心髒複蘇急救。

“……”

劉賀分外焦慮，他為什麼還不醒。

緊張地手心冒着汗，依然不放棄。

“媽媽……”

“你不能丢下我！”

段呈亦顫顫地嗫嚅，劇烈咳嗽，猛地咳出一口水。

“——嗬！”

衆人激動地拍掌，“他醒了……終于醒了！”

劉賀俯下身，捧着他的臉，柔聲問：“還好嗎？”

段呈亦醞釀的情緒如洪水般洶湧而來，他一把摟住劉賀，口中囔囔，潸然淚下，“媽媽死了。”

此時此刻，他終于想起了高燒後遺忘的記憶。

媽媽痛不欲生，撒手人寰。

奶奶口中不負責任的父親，人心喂了狗，居然再婚。

而他最慘，小小年紀見證親生父親出軌，心理陰影産生ED，還會有見血嘔吐的症狀。

劉賀眉目微蹙。

不知道他溺水後幻想到什麼，将人扶穩，“溫澤，你看着他。”

他走到遊駿達面前，一把抓過躲在他身後的夏之琳，如寒星的雙眸，帶着一絲陰狠的氣息，“你把他推下去的？”

她顫顫巍巍地搖着頭，“不是我，不是我，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遊駿達握住他的手腕，“阿琳跟他不熟，怎麼會推他，這是誤會。”

“誤會？”劉賀輕蔑地勾了勾唇，“你真他媽的眼瞎，找這麼個女友，我不信她沒推。”

劉賀甩開多餘的手，掐着夏之琳的脖子，往甲闆上走，咄咄逼人的氣勢，吓得她雙腿發抖，酒醒腦子早就清醒，面色煞白，眼底露出恐怖的神色，“你想幹什麼？”

“給你洗個澡。”

話一落，劉賀冷漠地松了手，夏之琳尖叫着跌入水裡，遊駿達跳下去撈她。

與此同時，溫澤急不可耐地喊道：“劉賀，段呈亦又昏迷了。”

遊艇靠了岸，救護車趕到，哥幾個将人擡進車裡，劉賀寸步不離地跟上，陪護人員不宜過多，溫澤跟過去，鳴笛的救護車經過喧嘩的鬧市區，抵達醫院。

段呈亦送入急診搶救室。

劉賀在走廊上來回走動，一張臉忐忑不安，整個人心神不甯。

溫澤勸道：“段呈亦清醒了一次，會沒事的。夏之琳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夏之琳這個臭三八！”劉賀用拳頭抵着嘴唇，用牙齒咬了一下，感到疼才放開，“别想就這麼算了。”

他幾乎啞聲：“早知道不帶段呈亦出來，他本就不想來，我偏要他來，都是我的錯！我把他害死了！”

沙啞而歉疚的嗓音帶着一絲顫抖。

溫澤靜靜地聽着，也不知如何勸解，隻能冒出幹癟的一句：“别想那麼多，段呈亦福大命大。”

大家都是中學生，心智不成熟，沒想到夏之琳這個惡毒的女生，陰暗的心底裡居然存着殺人誅心的念頭，對段呈亦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令溫澤沒想到的事，劉賀真的對年紀第一情有獨鐘……暗戀不是嘴上說說，段呈亦有事他是真上。

稍微想想也是後怕……幸得劉賀習水性，倘若他不會遊泳，憑着這份青春期的悸動，跳下去人沒撈上來，兩個人一塊死在維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