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明珠身邊，輕聲叮囑：“人多，别亂跑。”

明珠莞爾一笑：“知道了，兄長。”

此刻二人身前，巍然屹立着一棵參天古樹，樹徑大約要三四個成年人才能合抱得住。古樹四周，圍坐了一圈又一圈的老百姓，手捧花燈，齊聲吟唱着聽不懂的古老歌謠。

古樹枝幹上，懸挂着無數用紅線系着的竹簡，上面寫滿了祈福之語，在歌謠中發出清越的低鳴，仿若神女梵音。

“你想去祈福嗎？”玉清風問她。

明珠搖了搖頭。凡人祈福禱祝，無非是想得到神明的眷顧。可是......她看向了玉清風——神明已經站在她身旁了。

她還有什麼可祈求的呢？

“掌門大人呢？”

玉清風也搖了搖頭。明珠笑道：“也是，掌門大人已是仙身，即使有所願，也無需祈求他人。”

玉清風未言。

若古樹有靈，它大概已聽到了一位神明的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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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時未至，明珠便早早起床，和玉清風去了那家賣白切面的面館。小店逼仄，卻幾乎坐滿了人。好不容易尋到一張空桌子，又來了倆彪形大漢拼桌。明珠擔心玉清風會介意，他倒未置一語。隻是，那倆漢子吃相粗魯，濺了好幾滴面湯在他袖子上。明珠見他放在桌下的手，攥了好幾次拳。

“面來喽！”店小二一聲吆喝，将兩碗白切面放至二人面前。明珠歡喜地拿起筷子，将面攪和勻了，正準備往嘴裡送——

“妖怪啊！”

“救命啊！妖怪！”

陣陣尖叫聲突然從臨街傳來，一扇朱漆大門裡哄然湧出一群人，踉踉跄跄往四下逃散。衆人紛紛側目而視，突見一團黑氣從朱漆大門上方竄了出來，一刹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玉清風眸光一凜，沉聲對明珠道：“你在這等我，我去去便回。”明珠點點頭，他一個躍身，踏上屋頂，疾速往那團黑氣追去。

街上的人都被他的身法驚到而駐足凝視，明珠的心卻往下沉了沉。她知道，若非必要，掌門不會插手凡人之事。他既在衆人面前露了身法，想來便是遇到非管不可的事兒了。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玉清風便回了面館。明珠忙問他：“兄長，那是什麼東西？”

玉清風道：“像是妖，不過被他溜掉了。”

明珠吸了一口冷氣。未曾想第一次出來遊玩，竟然遇見了妖。

街上的人此時都跑去那扇朱漆大門外圍觀去了，有人見玉清風已回，大聲嚷道：“那位仙君回來了！”

衆人都看了過來，朱漆大門裡也走出一位身着錦衣玉帶的老者，身旁圍着一簇侍從，正穿過人群直直往玉清風走來。

“敢問仙君尊姓大名？”老者走至身前，拱手問道。

玉清風回禮：“不敢當，我乃崇吾門下一名普通修士，姓石。”

老者随即“撲通”一聲跪倒在玉清風面前，聲淚俱下：“鄙人乃太平城知府顧召林，還請石真君救救犬子，事成必以重金酬謝！”旁邊的侍從也跟着跪了下來，圍了一圈。

玉清風連忙扶他起身：“究竟發生何事？”

顧知府環顧了一眼四周，見已有不少人圍觀上來，似不好開口，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二人進了那扇朱漆大門。

進門時，明珠擡眼一看，頭上匾額大書“顧府”二字，還懸挂着大紅綢緞。府内窗戶之上，亦貼滿了“喜”字，這才後知後覺，難道這就是昨日大婚那戶人家？

顧知府将二人往後殿一處卧房引去，還未進屋，一位端莊老婦人便抹着淚迎了上來，顧知府介紹道：“這是鄙人的夫人。”

玉清風見了禮，一行人随即進屋。明珠剛跨進去，便聞到一股鹹腥的氣味。顧知府将二人引至屋内一張拔步大床前，一旁的丫鬟撩起了床簾。下一刻，明珠的眼就被玉清風的袖袍給擋住了。

他臉色讪讪，低聲對着她道：“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