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甚必要。”說完,康桓毫不留情地把那道縫隙從面前合上了。
阿川在原地愣了愣神,有些摸不着頭腦,半晌才晃晃悠悠地下了樓。
客棧的老闆娘見他悶悶地下來,十分熱情地迎了上去,笑容詭異,神秘兮兮地問道:“樓上那位公子是個什麼來頭?”
阿川警惕地瞥了她一眼,“不相幹的事少打聽,我家公子的名号豈是能随便透露的?”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可神氣的?老闆娘暗自翻了個白眼,雙手揣在胸前,開口諷刺道:“我看你家公子方才背了個姑娘回來,本想提醒你勿要上去掃興。看你這般不識好歹,可不是要惹他不快。”
“此話當真?”阿川張着的嘴巴像是塞入了一枚雞蛋,這番話的驚人程度令他直接忽視了其中的怨諷。
老闆娘道:“那還有假。”
怪不得大公子對付小姐的事如此漠然,又把着門不讓他進去,原來是已經尋到了新歡。阿川在心裡暗暗搖頭,大公子平日裡倒像個正經人,誰料卻是實打實的負心薄情!真是白費他在外面替他跑前跑後的一番苦心!
……
付雪竹覺得自己許久沒睡過這麼沉的一覺了,床邊點着爐子,烘得被子暖洋洋的一片。
當她醒來時,隻覺昨夜像是被火炙烤過的腦袋已經重新恢複了清明,渾身終于有了些氣力。康桓正在方桌前吃粥,碗旁擺着幾碟精緻的小菜,桌子正中放着一隻細長的霁紅釉花瓶,兩枝初綻的紅梅傲然而立。一股清麗的芳香頓時鑽進了她的鼻腔。
康桓看到她睜開了眼睛,及時端起另一碗粥走過來放到床邊,溫聲道:“感覺如何?起來吃點東西吧。”
付雪竹撐着身體坐起來,額頭上的巾帕徑直落到了被子上。康桓走近,順手拾起巾帕,放到旁邊銅盆裡去重新清洗起來。額前餘溫猶在,她心下有些觸動,靠在床邊,端起碗來問道:“這是哪裡?”
康桓道:“木泉山莊,我們約定的地方。”
“抱歉。”
“沒關系。”
“我睡了很久嗎?”
“六個時辰而已,你那個靈力娃娃效果不錯。”
靈力?付雪竹愣了愣,随即下意識地摸了摸被自己挂在腰間的娃娃,眼神一瞬間變得幽深了起來。
看來這位“睡眠大仙”安的不隻是她的神,還有另一個人。這樣一想,她還真不能随意處置它了。付雪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不動聲色地把摸着娃娃的手放了下去,淺淺回應道:“嗯,康公子倒是慣會照顧人。”
康桓笑笑,“這沒什麼,從前我生病時,我娘也是這般照顧我的。”
二人一時無話。吃了一陣兒粥,付雪竹停了下來,又開口道:“你一定有很多想問的吧。”
康桓身形一頓,深覺許多問題堵在喉嚨,不知如何發問,半日終是小心翼翼地憋出一句:“嗯……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怎會落得這般境地?”
“說來話長。總之,有人想要殺我,我隻能逃到這兒來。”付雪竹語氣平淡,仿佛自己不是當事人一般。
康桓瞬間瞪大了眼睛,“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為何殺你?”付府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可怖的仇家?
付雪竹搖着頭放下碗,面色顯得有些許凝重,不清楚是因為不知道還是不想回答。“無論是誰,都不是我現在可以抗衡的。我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選,隻能厚着臉皮來求你幫忙。”
康桓對自己成為了這個人選感到有些驚訝,問道:“我能做些什麼?”
付雪竹道:“送我去秋月山,别讓任何人知道,然後就當從未見過我。”
雖說秋月山看似處在江湖的風口浪尖上,但最危險的地方恰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有誰能想到,她敢在身份暴露之後回到已經淪陷的家園?那可是最有可能成為敵方大本營的地方。
“秋月山?那并非太平之地。”康桓顯得有些遲疑,“你若因躲避追殺不能回家,我可以将你藏在康家别苑,保證不會……”
“康桓,我們在隐神宗時牽涉過密,你身邊并不安全。”付雪竹打斷了他,“對不起,而且我确有必須去到秋月山的理由,隻是現在還無法告訴你。”
從某種程度來說,她與溫睿廷都在朝着同一個真相靠近。
康桓見到付雪竹這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神情,心料事情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峻。他心下一橫,道:“好,我幫你。可外面想必四處都在找你,秋月山又處于封禁狀态,即便我們到了山下,又該如何進去?”
付雪竹緩緩擡頭,眼神堅定,“你可曾修習過傳送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