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苗正經道:“他也是需要鍛煉的。”
還有沒有機會鍛煉不知道,反正這回半條命是真要下黃泉了。三言兩語間,一陣極其強烈的撕裂感從溫睿廷手腕上傳來——劍脫手了。
雖然周遭有靈力護體,但一路在這條“窄巷”裡下墜,兩個人屢屢碰壁,還是摔得神志不清七葷八素。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睿廷率先醒了過來。手腕上的拉傷和渾身的酸痛都在無情地提醒着他,他還活着。他仰頭望天,那裡隻剩下一條狹長的線,繼而發現“人在谷底”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自己,真是恰如其分。
他扶着石壁起身掃視一圈,看到尹苗仰面躺在一旁,陰暗地覺得這是個殺人洩憤的好時機。但想到龍脊谷的這個機關他一點也不了解,要想上去恐怕還得依靠尹苗,隻得作罷。
于是尹苗悠悠轉醒時,看到的正是溫睿廷守在他旁邊,一副想要殺人的眼神,吓得他渾身一激靈。
“那個……下午好?”
“他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你是知道的吧?”溫睿廷不欲同他廢話。方才在懸崖上方,他并未感知到付雪竹等人的存在,他們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尹苗似乎心知哄騙不了他,難得認真道:“……宗主已經知道,聖人散可以中和溢靈丹的霸道之力,所以我猜有人會借機對付雪竹出手,今日他們怕是到不了宿風牢了。”
“是誰?冷濯?”
“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以宗主的手段,誰都有可能。”
“龍脊什麼時候能恢複原狀?”
“這取決于控制機關的那個人……”
“機關在哪兒?”
“可能在上面吧。”
溫睿廷微笑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尹苗連忙叫道:“等等等等!你們不是要找宿風牢麼,或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哦?”溫睿廷靈光一現,龍脊谷當前的地形漸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如果把他們身處的峽谷想象成一條河道的話,那麼宿風牢就被鑲嵌在兩側的河床内。原先河道中沒有水流,現在由于機關的作用,水上漲到兩岸的高度,而他們二人又恰好從一側的縫隙掉至“河底”,也就是說,隻要順着眼前這條窄路走,就能夠抵達“半壁”宿風牢。
現下好似沒有人能顧得上他們兩個,如果能趁此機會把牢内衆人轉移走,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這樣看來,尹苗方才連累他一同墜崖,果然是别有用心。
到了這個時候,溫睿廷終于慎重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來,問道:“這是冷未泫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尹苗腆着臉說:“分這麼清楚做什麼?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溫睿廷說:“我還以為你們一個高嶺之花,一個淺草之蛙,水火不容來着,關系竟然這麼好?”
尹苗覺得這比喻甚妙,思索片刻後笑道:“關系好是真的,水火不容也是真的。”這笑容止于下半張臉,眼神無波無痕,不知幾分真幾分假。
溫睿廷不欲深究,輕哼了一聲,“走吧。”
二人摸着石壁前進,溫睿廷捂着手腕在前,尹苗一瘸一拐在後,大概是方才摔傷了腿。
不久,石壁裡果然出現了附有「封靈咒」的鐵欄杆。
“道士哥哥又來了!咦,這次怎麼……”小橙子遙遙望見他們,立馬跑到欄杆邊上。
“喂!”和尚連忙跟過去,看到外面二人,面露警惕。
“你好呀,小橙子。”尹苗沖裡面揮了揮手。
小橙子怯生生地告狀道:“今天外面好大聲,大家都很害怕。”
尹苗耐心地沖她笑了笑:“小橙子不怕。這座山隻是病了,就跟人長了蛀牙一樣。”
那和尚皺着眉向溫睿廷問道:“你是何人?”
溫睿廷說:“我是來救你們的。”
一個婆婆顫顫巍巍地出現在隔壁的牢門前,眼神空洞,聲音也顫顫巍巍:“你說什麼?”
小橙子則興奮地大叫:“你就是神秘仙人嗎?”
溫睿廷問尹苗:“這一側一共多少個牢房?”
尹苗答道:“也就二十七個吧。”
溫睿廷點點頭,總之,先把人都聚齊再說。他對和尚和小橙子道:“我打算先把所有人都傳送到你們這個房間,等下這裡會很擁擠,你們在邊上待着就行。”
尹苗說:“總共二十六個入陣和一個出陣,這麼大的工程,你能撐得下來嗎?”
溫睿廷問:“難道你有别的辦法?”
尹苗道:“沒有。”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