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知道?”小齊笑着說,“暑假回老家,晚上在院兒裡坐,還得穿棉襖哩!”
又往上走了一會兒,再四面眺望,整個村子及周圍地勢盡收眼底。隻見三面環山,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蜿蜒伸向山外。
“看見那個山沒?”小霞指着對面笑着說,“你猜叫啥?”
“叫啥?”
“豬屁股山!”小霞笑着說,“像不像?”
小齊四方遠眺了一會兒,忽然吧咂了一下嘴,皺着眉頭,問:“咱準備咋弄了呀?這十五十六馬上過完了,一直在恁家住不是個事兒啊!”
小霞凝望着遠處山巒,沉默不語。
“你和恁家人商量過沒有啊?” 小齊問。
“他們讓我問你哩。” 小霞說。
“咱從去年六月份就開始說自己幹,說到現在半年多了!”小齊有些生氣地說,“我一直給你說,做這個生意以你為主,我啥都不懂,問你在哪兒做,你說不知道,說在鄭州做吧,怕恁姨不願意,我說不中在新鄉吧,你同意,我去訂了個櫃台,你又說新鄉誰都不認,沒客戶,市場小,讓我借老五的一千塊錢也打水漂了。這個年馬上過完了,你還說不知道。”
“你啥打算”小霞問。
“還一遍一遍地問!”小齊愈發地不耐煩,“這年也過完了,咱先回新鄉,把證領了,去鄭州做生意!”
“你下去給他們說吧。” 小霞說。
晚飯後,一家人都在看電視,小霞悄悄對小齊說:“你去陪我爸坐坐吧。”
小齊回頭,看到未來老丈人穿着又髒又皺的灰色西裝,一個人坐在小桌邊,面前擺着一杯酒一雙筷子和半盤剩菜。
小齊來到小桌邊坐下,笑着給未來的老丈人續滿酒,一邊說:“我陪你喝兩杯?”
路順吉對剛刷完碗還未摘下圍裙的妻子說:“給小齊拿個酒杯。”
小霞趕緊跑去拿個酒杯過來,又躲開和姐姐弟弟看電視去了。
“霞的前晌給我說了,”路治香在老公身邊坐下,笑着問小齊:“怎,說恁準備怎弄哩?”
“我給小霞說了,”小齊說,“先回新鄉把證領了,去鄭州做生意。”
路治香不知可否地笑了一會兒,然後問:“證領了,酒席哩?酒席怎個辦哩?”
“現在做生意還沒錢哩,”小齊說,“我還不知道去哪兒借哩!”
“農村,”路治香笑着,慢慢吞吞地說,“結婚可不是看領證不領證,證不領沒人說,酒席不辦就不算結婚呐。”
“都啥時候了,”小齊一臉鄙夷嫌棄地說,“還這樣說哩?俺都在城市生活,這正常的很哪!”
“你在城市可以呀,”路治香笑着說,“家裡這怎弄哩?現在親戚鄰居都知道了,都說霞的要辦事兒了,弄得沒辦,就,就,就。。。”
“現在還管他們哩?”小齊說,“自己做的沒錯就行呗。”
路治香笑了笑,看了看丈夫,半天了,又笑着對小齊說:“你是新鄉城市裡的,小霞是山西農村的,她一個人在鄭州,往後受了氣怎辦?這麼遠。。。”
“受誰的氣?” 小齊疑惑地問。
路治香不好意思地笑了半天,終于說了出來:“你呗。”
“不會,不會,”小齊馬上認真地說,“我會給她氣受?俺倆到一塊兒不容易,小霞也給恁講了吧,中間多少波折,俺倆最後能到一塊兒也算是個奇迹吧。我也給小霞寫信說過,我這一輩子不一定讓她多有錢,但我一定會真心對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路治香又看了丈夫幾眼,過了一會兒,笑着問:“那恁倆結婚了,彩禮也不說一說?”
“不是給恁說了?”小齊說,“進貨租櫃台錢還沒着落哩,這回去了我馬上就得找人借錢,去哪兒借還不知道哩,同學都沒錢,俺爸也沒錢,那點兒工資顧住他自己就不錯了,隻能問問俺倆哥了,從他們那兒借不着真不是到咋弄哩,就是借上也得先緊着租櫃台進貨啊。”
路治香笑了笑,過了會兒,又笑着問:“她姨那兒怎辦哩?還承諾着霞的的戶口哩,霞的的工資,這都不說了?”
“該說說呗。” 小齊說。
“除了我,誰去說哩?” 路治香笑着問。
“那你去呗。” 小齊說。
“這我當下能走得了?”路治香笑着說,“農村不跟城市啊,十五十六一過年就算過了---這還有好多親戚沒走完哩。”
“啥時候走完?” 小齊問。
“還得半個多月吧。” 路治香說。
小霞在那邊裝着看電視的樣子,耳朵卻始終釘在這邊,聽到這裡,忍不住大聲說:“能不走的不要走了,人都沒了還走甚哩?”
“都是老親戚,說不走就不走?”路治香對女兒說,“老的不在了吧,小的能不在?恁回頭走不走是恁的事兒,這當那家也不能不走。”
“那你走走呗,俺先回新鄉□□借錢,等你忙完了,去鄭州說吧。” 小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