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岚咬了咬後槽牙,掌根抵着那片細膩的肌膚,力道越來越重。朗希月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像是從喉嚨深處溢出來的,帶着幾分難耐的痛楚。
程景岚的手猛地一頓,指尖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她咽了咽喉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疼?”
朗希月又哼了一聲,這次聲音更軟,像是帶着鈎子,輕輕撓在程景岚的心上:“有點疼,有點酸。”
還有點癢……
朗希月突然明白為什麼程景岚不再給自己揉後腰了。現在她的心裡癢癢的,嘴裡的話語似乎也有點變味。可她心裡更酸了——昨晚師姐給曉楠姐揉腰,是不是也是現在這個樣子?
程景岚的喉嚨重重滾動,腕骨突然發力,将那片顫栗的雪色按進深藍床單。力道大得不像是在按摩,反倒像是想要在朗希月的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仿佛這樣就能把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師姐……”朗希月重重地喘息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一絲哀求,“疼。”
“疼?”程景岚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她垂眸盯着朗希月後頸細小的絨毛,那些被汗水浸透的發絲正随着呼吸起伏。
她深吸了一口氣,挪開視線,拿起床頭櫃上的冰敷袋,聲音努力維持冷靜:“怎麼沒去找隊醫?”
當冰袋貼上泛紅的腰側時,朗希月像被電擊般弓起腰肢,後頸撞上程景岚的鎖骨。
“别動。”程景岚警告着,也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越線。她手裡的冰敷袋再次按上朗希月的腰。
朗希月卻突然翻身躲開冰敷袋,手臂環上程景岚的腰,聲音軟得像撒嬌:“冷。”
“小狼。”程景岚的警告裹着血腥氣,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朗希月瞳孔裡扭曲成獸。記憶裡那個被她背回宿舍的小女孩,此刻正用蛻變成女人的手指點燃她腰間的舊傷。
程景岚猛地伸手蓋上朗希月的手背。她的手掌溫熱而有力,指尖微微顫抖,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爆起。她看着朗希月的眼睛,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明亮,像是能一眼望到底。但這一回,她終于清清楚楚地讀懂了裡面另一層情愫——那是一種她曾經刻意忽略,卻無法再逃避的感情。
“閉眼。”程景岚低聲吩咐道,聲音裡帶着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她不敢再看了,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會忍不住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朗希月乖乖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像是蝴蝶停駐在她的臉頰上。程景岚看着自己身下的女人,卻覺得大腦已經要被焚燒幹淨了。她的理智在一點點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占有欲。她想咬住朗希月的喉嚨,想要咬住她的鎖骨,想要咬遍她的全身,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隻屬于她的小狼。
程景岚不由自主地低下頭,輕輕喘息着,努力想要平複自己的情緒。她的鼻息打在朗希月的脖子上,溫熱的氣息讓朗希月的顫抖更加明顯。程景岚身上的薄荷味兜頭蓋下,像是無形的網,把朗希月緊緊地籠蓋住。朗希月隻覺得自己渾身都軟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朗希月狠狠地咬了咬唇,突然睜開眼,快速又輕地碰了碰程景岚的唇,像是蜻蜓點水一般,随後一個翻身逃一般地出了房間。
程景岚愣在那裡,指尖還殘留着朗希月的溫度。剛剛那一下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一個吻,可程景岚卻心甘情願地覺得自己的初吻沒了,被那頭她一手養大的狼奪走了。她的心跳依舊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二十八年築起的理智長城在欲望的洪流中分崩離析。
朗希月一路跑到了林曉楠的房間,敲響了門。林曉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朗希月就急匆匆地問道:“南瓜姐,我今晚能睡這嗎?”
林曉楠一臉懵地把朗希月放進來,一邊問道:“程隊又兇你了?”
朗希月連連搖頭,聲音有些慌亂:“我……程隊可能想要揍死我。”
林曉楠見朗希月沒喊程景岚“師姐”,心裡雖然好奇她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多問的事。她拍了拍朗希月的肩膀,語氣輕松地打圓場:“行,今晚就睡這兒吧,反正床夠大。”
朗希月沒說話,隻是低着頭坐到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揪着床單。她的耳尖還泛着紅,像是被什麼情緒灼燒過。
程景岚獨坐在宿舍床上,手機冷光割裂了半張臉。她盯着屏幕上朗希月敬軍禮的定格畫面,指尖無意識摳着床單褶皺,直到布料發出瀕死的嘶鳴。
原來如此。
那些被鎖在訓練館淩晨四點的秘密突然掙開枷鎖,當年小狼跟她說“拿到大滿貫就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誰”,還讓她“再等等”,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小狼成年的那天,特意跑到她面前,一本正經地說:“師姐,我成年了,可以談戀愛了。”
原來都是同一句話的變奏。
原來那個讓小狼喜歡了那麼久的人,竟是自己。
程景岚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襯得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她的小狼,明明已經咬斷了套在脖頸上的鐵鍊,卻依然搖着尾巴,将牽引繩輕輕放進了她的手心。
網上的那些人,原來看得比她還要清楚。
她想起那些CP粉的評論,那些顯微鏡般的細節分析,那些“景月宿命感”的熱搜詞條。原來,那些她曾經一笑置之的“嗑糖”言論,竟是她和小狼之間最真實的寫照。
程景岚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朗希月的模樣——十五歲時倔強地咬着牙接球的小狼,十八歲時把唯一一枚奧運女雙金牌送個她時朝她笑的小狼,還有剛才被她按在床上的小狼。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心裡某個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戳了一下,酸澀又柔軟。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才撥通了林若曦的電話。電話剛接通,程景岚就直接說道:“小狼喜歡我。”
“我知道啊。”林若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着一絲笑意,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程景岚的指節驟然泛白,手機外殼發出瀕死的咯吱聲:“她剛剛……吻了我。”
“恭喜!”聽筒裡炸開香槟開瓶般的脆響,“你以為為什麼後來我隻喊她‘狼狼’,是因為‘小狼’這個稱呼隻有你能叫。你以為你看她的眼神有多清白?”
程景岚這回徹底沒聲了,她握着手機的手微微收緊,指尖有些發白。
“你現在怎麼想呢?”林若曦問道,聲音裡帶着一絲試探。
程景岚不由得想到那個吻,想到朗希月閉着眼睛乖乖聽話的樣子,想到她逃出宿舍時慌亂的身影。“我……”她突然笑出聲,喉結滾動的陰影投在牆面,宛如困獸最後的掙紮,“還是不想看她哭。”
林若曦瞬間明白了,輕笑了一聲:“那你給我打電話是通知我這件事嗎?”
程景岚歎了一聲,像是終于認命了:“對。”
“恭喜,你養的小狼崽子學會捕獵了。現在是真的能把你吞了。”
挂了電話,程景岚看着隻剩她一個人的宿舍,無奈地笑了笑,心裡有些複雜。剛剛吻她的時候不是膽子很大嘛,怎麼現在倒躲起來了?
她點開黃指的微信,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幾秒,指尖微微發顫。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球拍時的樣子,想起那些在訓練館裡揮汗如雨的日日夜夜,想起站在領獎台上時國歌響起的瞬間。
“打完這屆奧運,我就退。”
她敲下這行字,指尖在發送鍵上懸停了許久。她知道,這條消息一旦發出去,就意味着她職業生涯的終點已經清晰可見。那些曾經支撐她走過無數個艱難時刻的信念,那些她為之奮鬥了十幾年的榮耀與夢想,都将在此刻畫上句号。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她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中國乒乓球隊的隊長程景岚不能隻寵着那頭小狼,但朗希月的師姐可以。
她知道,自己選擇退役,不僅是為了讓朗希月在賽場上自由飛翔,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以另一種身份,站在她的身邊。她不想再被“隊長”的身份束縛,她希望能夠在退役後,以更自由的身份去面對朗希月,去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想起那個吻,朗希月閉着眼睛,睫毛輕顫,唇瓣柔軟得像一片羽毛,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道。她想起小狼逃出宿舍時慌亂的身影,像一隻偷了心卻心虛的小獸。
“這一次,換你來等我。”她在心裡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