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聚源草對修行融合有不錯的效果。”錦昀看了将離一眼，意有所指道：“要不你去找找？”

聚源草是上古遺留的神物，能幫助修行者融合新的道統，曾經遍地都是，但因神仙貪念過甚，意欲融合多種道統掀起風波，主神一怒之下毀去九成的聚源草。如今幾十萬載過去，留存在世間的聚源草不過個位數。

但錦昀的意思明顯不在此處，隻因所剩不多的聚源草全在魔界。錦昀想讓将離借此機會走一趟魔界，她對封堯的身份依舊存疑。

将離本就有此意，“吾走一趟便是。”

“上神！我和你一起去！”封堯急急出聲，反應之大差點讓他整個人從軟榻上跳起來，雖然被将離眼疾手快摁住，但剛才的急躁依舊牽動身上的傷，一陣劇痛傳來，痛得封堯深吸一口冷氣。

将離眉宇輕皺，泛白的雙唇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不需要。”

态度之冷硬和剛才安慰封堯的人判若兩人。

封堯愣住了，一時間連自己在頃刻間想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幹二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望着将離如谪仙般平淡安然的面容，乖覺地閉了嘴。許久之後才甕聲道了一聲“好。”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麻煩上神了。”

聞言，将離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古怪，薄唇輕啟卻沒再說什麼，隻叮囑了封堯幾句就和錦昀離開了，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和封堯提起血域禁陣的事情。

受了傷，沒辦法繼續修習，封堯瞧着時辰差不多了便是找月亮的兒子上職，下值後懶洋洋地往床榻上一摔，可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着，腦子像是電影一樣，不斷播放剛才在藏書閣發生的一切。封堯親自手動拉進度條，把将離冷冰冰地拒絕他的那一幕反複在腦海裡重演，從剛開始簡單地重演變為細究自己的每一句話和将離的每一個神情，直至畫面停頓在對方臨走前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上。

封堯在想……是不是因為他太煩也太笨了，所以将離才會有那種表情。

不過想來也是，他闖上長華峰，将離上神本就不願意教他，是他死皮賴臉才留下的，又拿魔族當借口，将離上神無奈才同意他留下并教授他無情道。

對将離上神這種大佬來說，他這個小喽啰真的很煩，不知道給上神添了多少麻煩。

封堯越想就越焦躁，他一焦躁就習慣性揪頭發，直到傳來痛感才罷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封堯煩躁地打滾，豈料牽動傷口又惹得倒吸一口涼氣。

将離臨走的時候給封堯留下很多傷藥，一頓七七八八的丹藥咽下去，雖然傷沒好，但至少沒那麼疼了。

他在床上翻滾的時候，從衣袖裡掉出一張信紙，封堯後知後覺好像忘了給紅緣回信。

他沉思了一陣，提筆給紅緣回信。

【等我，摘好果子就回來，姻緣殿見！】

他想将離上神可能真有點煩他了，他還是回辰月宮待幾天吧。

打定主意的封堯打算明天睡醒就去長華峰後山，給紅緣摘無根果，然後背着滿滿一袋子的無根果下了長華峰。

另一邊，錦昀和将離一同下了長華峰，在上清境關口準備分開。

“你什麼看法？”錦昀終于忍不住道。

将離沉默半晌，“不對勁，前後矛盾，或許吾猜錯了。”

穿雲箭或許并不緻命，但今日出現的血域禁陣卻将陣法的功效開到十成，若非仙靈與無情決相抵觸，引發爆炸，引來将離和錦昀，隻怕今日封堯決計活不了。

魔族會殺自己的同類，但前後矛盾委實怪異。

“怕不止吧？”錦昀似有所指，“長華峰開了結界，血域禁陣怎麼進來的？”

“這正是吾要說的。”将離掌心翻轉，長華峰周圍原本淺藍色的結界瞬間變成深藍色。

錦昀雙目微微睜大，将離開了最高防護。

“吾本以為隻需防着魔族，卻忘了上天庭也不是什麼幹淨的地方。”

将離初開是最基礎的防護，隻抵禦外族。可今日結界卻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那隻有一種可能……上天庭出了内奸。

“此事不急，待吾回來再說。”

内奸絕不是一日兩日能查清的，且此人能避開将離和錦昀的耳目，手中必然有遮天蔽日之物，貿然去查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行，我知道了。不過，你就不能對那個小仙官溫柔點？”将離自己沒發現，但旁觀一切的錦昀卻把那一瞬間封堯落寞的神情收入眼底，“長華峰好不容易來個人就你這冷冰冰的性子，遲早把人吓跑了！到時候長華峰又剩下你一個人，可憐的孤寡老人喲。”

說罷，錦昀就抱着她心愛的小狗，甩了甩飄逸的長袖，施施然走了，留下将離一個人在原地。

将離：“……”

他想起長華殿那個四處飛奔的紅色身影。

吓跑？應該不會。

在将離和錦昀三人先後離開後，長華峰山腳結界處多了一道灰色的身影。

那人獰笑一笑，說出口的聲音嘶啞難聽。

“真可惜，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