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夫人的病情不容小觑,張姑娘的希望都寄托在孫太醫身上,還是要去看一趟的。” 俞沉眠沒将自己的心事表露出,但還是可憐張姑娘。
“那你先在這兒等着,我讓千山去宮中一趟。到時再來找你,你可不要跑了。”
章複池幾天不見俞沉眠,自然不能輕易讓她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他提前知會孫太醫,可是顔春要見她的事怎麼說呢,上次讓她去見顔春,她是極不情願的。
章複池邊苦惱邊吩咐千山,顔春究竟知道什麼?怎麼讓俞沉眠去呢?
章複池猛地想起一個人來,羅月别!
這當頭,章複池又去找了羅月别。
“章公子,你說讓我和俞公子一起去橋廊?” 羅月别眉頭緊鎖,一臉無措。
“是,近日西頭坡的事你知道嗎?” 章複池眼眸一轉,故作深意道。
羅月别奇怪地點頭,她都聽說了,這與去鳳鳴樓有什麼關系?
“顔春日日做噩夢,我擔心俞沉眠也蒙上陰影,讓你陪她去橋廊,與顔春一起,疏導疏導心情。” 章複池找了個理由,畢竟她關心俞沉眠,是不能拒絕的了。
羅月别果然擔心不已,忙答應了,又問具體情況。
章複池隻将重點挑了出來,其他的細節就沒說,包括受傷的事。
章複池将此事辦好,又急急忙忙去找俞沉眠。一道去了張府。
“張老夫人的病情穩定一些了,老夫會開溫和點的藥,半月後再來診治一次。”
“多謝孫太醫。”
張菁塵忙行禮道謝。
俞沉眠站在一旁,見孫太醫收拾銀針包裹,他就要回宮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孫太醫,我娘最近心情郁悶,總做噩夢,您能幫她開一副方子嗎?” 俞沉眠在他準備出去時,見縫插針問道。
孫太醫聽這泠泠嗓音,見到俞沉眠的臉,擡了眉,笑道:“可以。”
俞沉眠趁機道:“我們去偏殿吧,别打擾了張老夫人。”
孫太醫與俞沉眠來到偏殿。
孫太醫打量她一眼,問道:“俞公子,勞煩再說一下令母的症狀。”
孫太醫雙鬓隐隐發白,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落在俞沉眠身上。
事已至此,俞沉眠也不打啞謎,她太過于急切,單刀直入問:“孫太醫飽覽醫書,治病救人無數,您認識俞未青吧?”
孫太醫仿佛知道俞沉眠是故意引他過來,并不意外,在聽見俞未青的名字時,眼裡也隻是閃過一秒的異常。
他盯着與俞未青相似度極高的面孔,若不是再次見到,他是不會想起俞未青的。
孫太醫治病多載,任何病人在他醫書上隻留下寥寥幾筆,救過就抛之腦後了。
但俞未青給他留下的記憶是極深的。
他就像是談起平常的病人,悠然道:“那位俞姑娘,我見過她。”
“她到底怎麼了?她是怎麼去世的?” 俞沉眠面色焦急,忙問道。
孫太醫知道俞沉眠與俞未青關系深厚,将事情告訴她也無妨,道:“接診她的時候起,她就極為虛弱,連風都吹不得,撐不了幾個月,她是受了風寒加之愁緒郁結,導緻病入膏肓。” 孫太醫此時流露出恻隐之情。
“怎會如此?!她……她身體并非不好啊。” 俞沉眠一字一句,帶着巨大的悲痛。
“她太執拗,心思過重,有時敏銳一些、細心一些并非不好,可是太過緊繃,放心不下,不是件好事,反倒成為壓倒她的最後稻草。”
“俞姑娘聰慧可人,才情橫溢,可惜了啊。是她不放過自己,最後傷痕累累,撒手人寰。”
孫太醫感歎道。
“是因為羅時安?” 俞沉眠冷聲道。
孫太醫搖頭,眉頭微不可見地皺起,道:“他們的事老夫從不過問,可羅公子如何将俞姑娘放在心上,我看得明白,他決不會傷害俞姑娘,至于為什麼,我想你該去找羅公子問個明白。”
孫太醫與羅月别都認為羅時安深愛姐姐,外人眼裡皆是如此,那姐姐何故憂心呢?
“可羅公子不在城中,他什麼時候回來?”
孫太醫細看俞沉眠,他年老,可心裡明亮,問道:“這位姑娘,你若隻是為了俞姑娘的事,不必如此折騰,幾個月後,他必會回來。”
“幾個月後……” 俞沉眠低喃。
那豈不是還要等幾個月。
“孫太醫,俞未青身邊除了羅公子,您還見過其他人嗎?” 俞沉眠隻能從其他人身上想辦法
孫太醫搖頭,沉吟道:“那是羅公子單獨置辦的别院,除了一些侍婢,從沒見過外人。”
俞沉眠洩了氣,并沒新的消息,和羅月别說的相差不多,可姐姐放不下什麼呢?
孫太醫見俞沉眠太過執着,又道:“你是俞未青的妹妹吧,老夫也要奉勸你一句,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你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我也該走了,告辭。”
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
俞沉眠喃喃自語,一切事物虛幻不實,可她生活在塵世,怎能不被塵世事所擾,她的心像被人攥住般疼,姐妹連心,這是真的,姐姐的痛是真的,她如何能放下……
俞沉眠深吸一口氣,閉眼将淚逼進去,顫聲道:“還請孫太醫替我保密,包括我的身份,多謝。”
孫太醫頓住腳步,知道她說的是女子身份,歎道:“俞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