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複池與俞沉眠待了片刻,便回了章府,發生了這案件,總不能當沒這回事。
隻是章複池沒想到,惡人先告狀。
剛走進章府,便見着管家站在府門前,極目遠眺,見到他,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
“哎喲,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管家忙不疊拉着章複池,臉上表情色彩紛呈。
章複池眼皮跳了一下,悠悠道:“府裡又是出了什麼亂子?”
管家嘴唇翕動,臨了又說不出什麼,隻讓他去前廳。
章複池拍了拍衣襟,瞧管家這幅模樣,是發生了大事。
除了薛照顔能惹出這般禍事,還能有誰。
章複池已經猜到事情動向,無非就是揭穿俞沉眠的女子身份,薛照顔陷害不成,便來此鬼哭狼嚎。
章複池眼裡明顯掠過不耐,不過也好,他倒想趁此機會解決了她。
章複池邁開步子,面上雲淡風輕,走到大廳。
剛跨入門,又聽得熟悉的哭聲,耳朵都能聽得起了繭子。
章複池勉強行了個禮,轉身尋了個座位。
薛氏面色陰沉,見章複池這幅淡然的模樣,她輕哼出聲,問道:“照顔今日發現了一樁事,說是你藏了一名女子的畫像,要說一名女子,畫像藏了便藏了,可關鍵是那女子身份不一般。複池,究竟有沒有這一回事,畫像上的人是誰?”
薛照顔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眼珠子卻轉了轉,偷看章複池的神情,如今看他如何狡辯。
章複池瞥向面前做作的薛照顔,又移開視線,冷聲道:“薛妹妹既然都說得一清二楚,兒子就不必多說了。”
薛照顔眼睫一顫,這話明擺着嫌她多嘴多舌,她被辜負被欺負,如今倒還被章複池先數落一頓。
薛照顔委屈地看向薛氏,道:“姑母,照顔不過是見那個畫軸精緻,拿來一看,上面的人也精緻,就像從畫中走出來一般,照顔怎會想到她就是書錦齋的學子呢!”
薛照顔又講事情重點給撿了出來,尤其是說到學子二字。
城中人人都知道書錦齋女子不能進,如今竟混進了一個女扮男裝的人。
薛氏知曉薛照顔愛鬧脾氣,但她口中的話卻不是憑空杜撰,如此大事,她也不敢!
薛氏面色凝重起來,眼底閃過不認同,道:“複池,照顔說得沒錯吧?她總不會冤枉了俞沉眠!”
章複池直直望向薛氏,俞沉眠此事可大可小,若真被公諸于衆,輕則轟出書錦齋,重則……
章複池做事曉分寸,如今面對薛氏,也不敢忤逆,畢竟薛氏在宋予呈面前的威嚴足夠保護俞沉眠了。
章複池起身,端出一副鄭重的模樣,振聲道:“娘,俞沉眠是男是女重要嗎?她出身寒門,卻聰慧勤奮,膽識俱佳,難道憑着性别這樣一個空洞的字眼,就要處罰了她嗎?”
章複池這話是默認了,默認了俞沉眠的女子身份。
薛氏歎了口氣,俞沉眠是女子也罷,與章府又有什麼關系。
可按照顔所說,章複池對俞沉眠百般關照,甚至超過了顔春。
薛氏其實并不相信,顔春在章複池的心裡是何等地位,不會有人撼動,如今卻……
薛氏倒真有些想見俞沉眠了。
可章複池看上的人她是一個都不喜歡,從前的顔春身份登不得台面,現今的俞沉眠就能夠得上了嗎?
莫說她出身寒門,就說她女扮男裝混進書錦齋,就不是個好罷休的人。
薛氏面色緩了些,語氣也松軟下來,道:“複池,你想保俞沉眠,是嗎?”
章複池當然想,他看着薛氏,并未有所表示,可從他鎮定的眸子裡,薛氏知道了他的想法。
薛照顔見薛氏有所緩和,急切想要插嘴,卻被薛氏阻止。
薛氏輕拍了拍她的手,又對章複池道:“我可以幫你保住她,可是,作為交換,你必須與照顔成婚!”
此話擲地有聲,絲毫不給人讨價還價的餘地。
章複池倏地輕笑了一聲,連薛氏都體察不到他此刻是何情緒,
章複池眯了眯眼睛,語氣像摻了冰渣子般:“娘,我在您眼裡隻能用來交易嗎?我的人生就該被您操控嗎?”
“就算沒有章府,我也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走着瞧!”
章複池胸口劇烈起伏,又冷冷掃了眼薛氏,轉身便離了府。
薛氏神色大變,章複池何曾對她說過如此紮人心的話。
現下聽了不免心痛,薛氏直直看着他離去的身影,這一瞬間,她的頭轟的一聲,她一輩子将人抓在股掌之間,可這個兒子她始終抓不牢。
“姑母,章哥哥他……他就這樣走了?您怎能任着他走?”
薛照顔更多的是氣憤,氣憤她的地位不保,氣憤她受了太多氣。
“你說得對!這個逆子!來人,來人!” 薛氏怒從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