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條件反射般的想抿嘴，但是腦中不知為何就浮現出她的那句話，随即松開了唇。他看着床上的血迹和床頭的灰塵，幾次試圖伸腳都沒有踏上去。

之前沒有開燈，他也沒仔細留意床上有多髒，現在一看幾乎每個家具上都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灰塵，不過最髒的還屬他現下躺的這張床。

血腥味混合着殘存的嘔吐味，不忍直視。

裴以陽開始覺得渾身發癢，那些看見看不見的蟲子在往自己身上爬，他控制不住的抓撓自己剛清洗完的手臂，直到上面出現血痕。

溫西甯沒料到他反應會這麼大，沖過去抓住他的手臂，控制他不再撓抓。隻是一接觸到他的皮膚，就發現他劇烈瑟縮一下，随即像在拼命忍耐什麼似的死死咬住牙。

“裴以陽你...”溫西甯有些吃驚，微微睜大那雙貓兒似的杏眼。

“别碰我。”裴以陽猛地把她的手甩開，又急忙沖向浴室，“嘔——”聽見了他吐的聲音。

他什麼也沒有吐出來，隻是控制不住的幹嘔，胃裡翻湧着酸水。

剛才突然被吓到，溫西甯怔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站在洗漱間門口冷靜的思考他吐的原因。

難道說他腸胃不好？外賣不幹淨？

回憶着剛剛發生的場景，她猜，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不能忍受慕未清，也就是自己觸碰他。

從浴室出來裴以陽就見溫西甯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沒從剛才那件事緩過神來，他猶豫幾下，輕聲說句“抱歉”便從她身側走開。

溫西甯揉了揉耳朵，微微蹙眉懷疑自己聽錯了。

裴以陽走到床邊，原本就虛弱，做完前面那一系列事情後，更覺得整個身體都失去了力氣。半閉上眼準備躺在床上時，溫西甯叫住了他：“等一下，我去樓上給你拿幹淨的床單被罩。”

或許是剛剛那句抱歉喚醒了一點溫西甯的同情心，但僅限于給他換上幹淨物品的程度，說完她就反鎖住門離開。

裴以陽站在原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有些驚訝，随後他又看向胳膊上的鎖鍊，自嘲一笑。

他不是沒有意識到“慕未清”的不同，在自己一睜眼就來到地下室這個屋子裡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就算睡的再熟也不可能對這件事沒有任何感覺，除非慕未清給他下了安眠藥或者其他。他壓下心底的疑問默默觀察她，行為動作可以模仿，但一個人的眼神氣質很難一夜之間發生改變。

裴以陽看着鎖鍊和這不見任何窗戶的屋子，将疑惑埋在心裡，眸色有些暗，不管她是誰，也隻是更加惡劣罷了。

他不是沒有反抗過，他明顯感到自己反抗時“慕未清”更加興奮，就像一頭看見獵物的野獸，眼中還帶着躍躍欲試。就像這次絕食，不僅沒有成功逃離反倒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

裴以陽的眸色又深了幾度，這場不見硝煙的鬥争就看誰先厭倦，誰先屈服。

正當他想着，溫西甯推門進來，手上抱着的是他之前房間裡的床上用品。她走過去直接把它塞進裴以陽手裡，說：“換吧。”

裴以陽接過去，一隻手盡力籠着，另一隻手去掀本來的床單被罩，三下五除二就把它們全部換好了。

别說裴以陽，溫西甯這個早晨都覺得費心費神，她拿出手機，先給自己點好了午餐後再次詢問他要吃什麼。

裴以陽重新恢複那個平靜的樣子，也沒有委屈自己，選擇一個相對合胃口的紅棗糯米粥。

外賣來後，溫西甯幹脆把自己的飯端過去和他一塊吃，她把外賣放在桌子上自己先吃。

她吃飯不算慢，但是很斯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閉着嘴把東西嚼完後才會繼續吃下一口。簡單吃過自己的午飯後，溫西甯打開屬于裴以陽的那個外賣袋子像他走去。

早上那碗飯，裴以陽就沒有想過是她親手做的，拿過來時已經沒有特别燙了，加上剛煲的和在外賣盒裡放過的他可以明顯吃出其中的不同。

溫西甯打開盒子，用塑料小勺攪拌幾下後舀出一勺放在他嘴邊。裴以陽稍微側側臉，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慕同學，現在我沒有在輸液，可以自己吃了。”

溫西甯的手随他的移動幅度向前遞過去：“我知道，但是我想喂你。”

早上确實是他手不能大幅度動作溫西甯才喂的，但就剛剛，她仔細留意了，裴以陽确實會對自己的靠近産生抵抗情緒，還是下意識的。

她又往前送了幾分，直接把勺子抵住他的唇。

抵抗接觸？那就多接觸接觸，脫敏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