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舌頭碰到的那一秒，裴以陽像渾身過了一遍電流，如一條靈活的蛇在體内遊動，從四肢百骸到五腹六髒，他猛地回過神來把溫西甯推到一旁。

溫西甯沒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正在思考如何進行下一步時，就被人推開到一旁。

踉跄了幾下扶住身後的椅子才堪堪站穩。

裴以陽擡手狠狠擦拭唇部，蒼白的唇色被他磨出血印，帶着刺痛和麻木感，原本薄軟的嘴唇也翹起來變得紅腫。

溫西甯對這些事情向來秉承着一個開放的态度，在她看來，那不過的兩個肉之間的貼合，所謂沉-淪的激-情戰栗也隻是人體内的激素荷-爾-蒙與腎上腺素在作祟。至于做.愛.那更容易理解了，動物都需要交合行為來繁衍，更何況人。

可面前的人顯然不這麼認為。

眼看着裴以陽的嘴唇快被自己搓破流血，溫西甯出于人道主義伸手拉了他一下，試圖阻止這種近乎自虐行為。

“慕未清，你到底要幹什麼？”他的聲音像裹挾着寒冰，帶着肅殺的涼意，從空氣中穿梭而過。

溫西甯卻沒有被影響到，她站在那裡垂眸将裴以陽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她其實有辦法讓裴以陽不在意的，但那樣對她的攻略沒有一點幫助，反而隻有他越在意，留在他心裡的疙瘩就越大，攻略才有可能成功。

裴以陽的雙手骨節處透着粉紅止不住的戰栗抖動，卻死死握住維持着平和的假象，可最誠實的身體反應和話中那微不可察的顫音出賣了他。

溫西甯盯着他觀察了半晌，輕輕笑了，空靈的嗓音在空氣中流轉。

看來，她抓住了那個瞬間，他那堅厚的外殼拼命豎起的城牆，已經産生了裂縫。

聽到那聲輕笑，裴以陽渾身泛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他錯了，他不該對眼前的人有一點憐憫之心，那根本就是地獄裡的修羅魔刹，專食人血肉。

溫西甯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勞累了一整天準備泡澡來犒勞自己。

想到這，她看了眼裴以陽：“如果你想洗漱的話，趁我還在趕緊去，不然到明天早上，你都下不來這張床。”

裴以陽搖搖鎖鍊擡眸看了眼溫西甯：“我說過我是自願留在這裡的，你為什麼要把我鎖起來？”

他的聲音已經不如往常般平和清潤，多了些生氣與質問。

溫西甯也沒想瞞着他，反而很樂意告訴他真相，她喜歡看着裴以陽明明知道一切卻又不得不沉-淪的樣子，知道事情的發展又無法掌控事務的走向，隻能眼睜睜看着它像自己所說的那樣陷入深淵。

“因為不想你去開燈啊，黑暗多容易降低人的心裡防線。”她頓了一下，又說，“你知道一個實驗嗎，科學家把一個人關進黑屋子裡，每天定時給吃喝，不讓他見一點光亮，但是20多天過後那個人卻自殺了。”

“長久不見一點光亮，他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但是如果你每天都能在開燈時看見我呢？到時候你就會控制不住的期待我的到來。”

她邊說邊靠近裴以陽，直到最後幾乎完全貼近。伸手把他翹起的一縷頭發重新撫平，湊近他的臉，展顔笑了一下。

裴以陽聽着這堪稱荒唐驚悚的言論，他睜大眼眸，裡面全是駭然與震驚：“慕未清，你瘋了嗎？！”

“瘋？隻要你喜歡上我，我就不會瘋。”說完她又迅速拉開和裴以陽的距離，拿出遙控器把鎖鍊調長，“快點去洗漱吧，我知道你有潔癖。”

“瘋子。”裴以陽定定的朝溫西甯看去，薄唇輕啟，他第一次失了理智如此評判他人。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沒有鎖鍊随時會撕咬人的怪獸，而他則是被牢籠禁锢起來的囚徒，逆天違理。

他動了動一直“困在”床上長久沒活動的腿，不出所料的酸麻澀痛感從下面乍然泵出，像有萬千蟻蟲在啃噬自己的血管神經。

以至于他四肢有些僵硬的向洗漱間走去，打開水管，重重往自己臉上潑了幾把涼水試圖冷靜下來，想出應對的方法。

可思考到最後也隻有等他厭倦放自己離開和喜歡上“慕未清”兩個選擇，無論哪一種方案對他來說都不可能，全是死局。

裴以陽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鎖鍊，明明隻戴了一天，可長時間的接觸還是在他腕骨那留下了一道紅痕。如果真的如她所說會愛上她，似乎還不如去死呢。

他掩起眸底的思緒，又把“慕未清”觸碰過的地方仔細擦拭，直到白皙的皮膚再次泛紅顯露出密密麻麻的紅點。

他在洗漱間待的時間有點久，溫西甯有些不放心進去敲了敲門，指頭曲起扣在門上的那一瞬間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裴以陽額發上落着幾滴未幹的水珠，平時溫潤的面孔顯得有幾分冷冽，睫毛卷翹也是被打濕的樣子，如同山間霧氣中邁出來的妖精說不出的蠱惑動人。

溫西甯靠牆站着，見他出來，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