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一段旅途,
該怎麼開始呢?
就從一條魚的嘗試開始吧!
——海島舊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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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一片。
哒哒哒。
鴻蒙初開,分出藍色的天,透亮的海。白雲像魚鱗,鋪滿了天地之間。
嘩啦——一陣大風突然刮起,那是白色的巨大梯形的帆。帆之下,立着一位黑發青年,和一位金發女子。青年一隻手搭那根巨大柱子上,一隻手揮舞,高聲唱:
“哦,我的船長!我的船長!”
聲音越來越沉悶,就像是隔着海水傳到她的耳中。嘈雜,混亂,夾雜着低頻率的鳴聲:交織,成哀嚎;凝結,化為哭泣。
馬上,天地驟變,黑色,黑色,黑色,沒有一絲絲的光,混沌,廢墟和焦土。火焰。紅衣主教。一點點消散化為白光的教堂。
“我和你——”
“……又撿——”
“我們這裡隻有——”
哀嚎尖銳的聲音。
隐德萊希驚醒。
“嗯?等等,先别吵,”鞋子哒哒踩過木闆漸響,爽朗的女聲,“你終于醒了?”
“我醒了嗎……可是為什麼……黑。”
“啊?哦,族長說你眼睛受了傷,你現在還不能睜開眼。”
布蘭德知道這個少女為什麼不說話了,幹淨利索道:“我叫布蘭德,旁邊這位不說話的是我的丈夫卡爾多,欸,糯糯叽叽的。過來......過來!唉,真是的。咳,不好意思哈,我丈夫比較害羞,我和你說吧:五天前,島民看到有一艘船把你帶到這裡。現在船還在島邊停靠,等你眼睛好了,可以看到的。”
“謝謝。”隐德萊希微笑,她想起維薩裡說過,不經人同意就看别人的私密記憶,是不好的。想來,這就是報複了。
“哎呀,你怎麼不笑了,别突然消沉呀,族長說了,你的眼睛是被燙傷了,還有過度疲勞導緻的暫時性畏光……卡爾多你這時候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見!”
“是,是……被熏到……”
“啊?是這樣的嗎?唉,算了算了,都差不多。總之漂亮娃娃,你的眼睛一定能好的!”
隐德萊希點頭:“嗯,謝謝。”
“哎呀,女娃娃長得這麼漂亮,還這麼有禮貌,啊,對了,你叫啥名字呀。”
“我叫隐德萊——”
隐德萊希還未說完,門外突然響起一陣争執聲。從外面傳來,隐德萊希難耐地抓了抓被單。
在她聽來,就像是黑色的空間裡面,除了好不容易确定的布蘭德和卡爾多,還有她全然不知的人事。她确定不了,布蘭德在哪,卡爾多在哪,他們現在在做什麼,還有外面,那些人都在說什麼,是在說她嗎......
失明和全然不知的環境,嘈雜的聲音,不安的靈魂。隐德萊希心空落落的,她很想大叫一聲,崩潰,大哭,可是,可是,她做不到。
布蘭德和卡爾多在看着她,布蘭德剛才還說她有禮貌,隐德萊希覺得,在别人面前大哭大鬧是不體面也是很無禮的。她做不到哭鬧,可除此之外,她能做什麼......
“喂,卡爾多!你抓我幹什麼,族長還有話要我說啊,你又不說.......别拽我,我自己會走——”
伴随着布蘭德的聲音,還有砰的關門聲音。
他們走了。
應該是吧。
隐德萊希坐在床上,愣了許久。
呼呼,啪啪,啊啊。陌生的聲音湧上耳朵。
這些都是什麼聲音。
“啊。”隐德萊希試着叫了一聲,可是不像。
“啊啊。”
還是不像。
頻率音色都不一樣,像什麼呢......好像是一種鳥類的聲音。
呼呼和啪啪聲總是一起出現,規律性的,呼呼聲應該是風聲,不過它比她聽過的要更響,更猛,好像她夢裡聽過的,船帆揚起的聲音。
那啪啪聲是什麼。
“......”啪啪聲一起一落,隐德萊希默默抱住自己,擡起手捂住耳朵,鳥聲和風聲都聽不見了,可那規律性的啪啪聲卻很她的心跳連載一起,鼓動她的耳膜。
……
……
……
“我和你說,這裡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我早就想離開了。”
“你又撿到什麼了,不會又是屍體吧。這種鬼地方,就隻有被海浪打上來的屍體,”
“我們這裡抛棄的屍體,總是又被海浪送回來,就像我們一樣,出不去,這怎麼說呢,就像我們的靈魂都困在這裡了。”
“所以,那些屍體會回來,它們在尋找自己的靈魂。”
“等等,這是什麼。”
撥開海草,用刀剔除藤壺,一座龐大的銀铠甲漸漸顯露出原貌。
“啊。”他詫異了一下,“真稀罕啊,終于不是屍體了。”
旁人還在堅持不懈地為這座铠甲摘除雜物:“不,你看這,”他指出铠甲的頭部,裡面是一張白色俊俏的臉,“有鼻子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