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她就要拿起小刀向隐德萊希刺去。
隐德萊希擡手,用魔力包裹住了她。
隐德萊希隻溫柔地看着她,憤怒的孩子突然就僵在那裡。她從隐德萊希的眼中看到了很多——她的頭發毛毛躁躁的,還混上了黑石汽油,就像臭水屍體上人的頭發,和眼前人對比,她像一個野人,一個未經開化,衣不蔽體的野人!
莎的胸脯劇烈起伏,都這樣了,還這樣看她做什麼,是想顯得你很漂亮嗎!
她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心中的話,隐德萊希當即愣在了原地。
如此耳熟的話,如此相似的語氣,仿佛曾經,也有一個少年,含着淚腔,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隐德萊希張了張嘴,語氣帶着不确定的猶疑,和小心翼翼的求證:“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莎四肢劇烈掙紮:“我讨厭你,你走開!”
隐德萊希走過去抱住她,可是莎亂動,“我——”莎的手亂揮亂舞,蹭到她的衣服、臉、胳膊;莎的腳抗拒地踩在她的大腿和肚子上,留下黑色的腳印,給她染上了和她一樣的髒。
可是當莎看着就算是那樣,她還是漂亮,她還是能在她的眼眸之中看見她自己!
莎大叫:“我不要你!”
莎怒吼:“你走!”
“......”隐德萊希垂眸,良久,才帶着顫音說,“好。”
感受到抽離開的擁抱,莎瞪大了眼睛,看着隐德萊希轉身,莎咬着下唇,流淚了。
……
……
出去後,隐德萊希迅速關上了門,整個人滑跪下去,她抱着自己,腳底的沙土從腳趾間流過。隔着門聽見她砸摔東西。
遠處,騎士按住腰間的劍,擡腳就要上前。
“你不要過去。”
布蘭德攔住了騎士的路。
她道:“她是我們這裡唯一帶着過去記憶的人,而在這段記憶之中,沒有你我。”
奧蘭多看她伸在面前的手,沉默片刻,沒有管她的話,繞了過去,自顧自走過去。
可就算過去了,這個人也不說話,如果不是隐德萊希擡頭看見了銀色的铠甲,或許她都不知道他已經到她身邊了。
布蘭德見狀可笑,思忖,都是不聽人話的。等了一會,她才上去,在奧拉多的注視下對着隐德萊希道:“聽說莎那孩子想要燒橋。”
“她,”隐德萊希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啧”,布蘭德氣聲,像這樣的好人,道德感最高,舍不得怪别人,最容易被欺負。
“這個死孩子,”布蘭德擰起袖子,就要進去。
“布蘭德,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隐德萊希在她進去前,突然說,布蘭德止步,“你能不能不要逼她。”
布蘭德默了片刻,看見她身上的狼藉,反問:“我不逼他,就讓她來逼你了?我性格就是這樣,喜歡強扭的瓜。而且少數服從多數,這件事由不得她願不願意!”
雖然這樣講,布蘭德還是收着了力氣。屋内一陣噼裡啪啦的的動靜。
“壞人,都是壞人,就知道欺負小孩子!”
“哈?誰欺負你了,不被你耍得團團轉就是欺負你了。”
“我不管,我不道歉,就算是我有錯,她就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嗎......”
“欸,你個小屁孩,和我扯皮?”
“啊啊啊,臭阿姨,壞阿姨,不要拽我耳朵!”布蘭德就要打開門前,隐德萊希站起來,默默走了。
奧蘭多隻在後面,不知道是不是布蘭德的哪一句話觸動到他,他一直跟在隐德萊希的身後,就由着那一股陌生的熟悉感牽引着他的步伐。不離她很遠,也不離她很近,他也不說話,隻是跟着她行過海灘,看着她拾起白色海螺。
布蘭德把莎關在這間小木屋中,期間貝來找過她,試圖帶她越獄,但被奧蘭多攔下了。布蘭德得知此事,幹脆将兩人一起關住。
起初布蘭德以為,越獄失敗後,這兩個孩子必然會大哭大鬧,但沒想到:貝隻坐在床邊,他向來安靜,這可以理解;可就連過往幾天分外聒噪的莎,竟也出奇的靜。
布蘭德覺得兩人必有貓膩,甚至額外加派了人手。臨近篝火節的前幾天,她親自守在外邊,他倆都沒作妖。篝火節當天,她應該也是要守着的,可隐德萊希自告奮勇說她來守。
望着隐德萊希分外疲憊的神情,布蘭德斷定她這幾天必然沒休息好,她最近一直在忙教島民開船,難得過節,怎麼能讓她繼續勞累。
隐德萊希說:“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想了很多的事情,我隻是想來确定,她是否是真的不想出島。”
“如果真的不想呢?”布蘭德反問。
隐德萊希搖頭:“我也不會放棄離開的,我要去學院,我要找到死而複生的秘法,我的家人還在等我,我是一定要離開這裡的。”
“那也不需要問了。”
“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布蘭德歎氣,“算了,我在外面守着。”
隐德萊希看她。
片刻後,隐德萊希說:“卡爾多想和你一起跳舞。”
已婚的女人就是有些不好,這幾天沒陪卡爾多,雖然他嘴上沒說什麼,但夜裡總是會發些小脾氣,大概是過幾日就要離開了,他還是很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