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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這一方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隐德萊希想到這裡時,仿佛脫去了困擾她一陣的疲憊。
她站起來,在奧蘭多不解的目光中,小跑到了船闆的位置。
彼時,漫天星空。
魔力自她的指尖聚集,形成一把尖而細的筆刀,她将它對着自己的手腕上。
剛劃下去,流出了一點血,船體就立刻騷動起來,海浪底下,似乎是有着什麼東西在遊動,激起了巨大的浪。
隐德萊希踉踉跄跄,費了好一會才站直。這時候剛好,奧蘭多也趕上來了:他站在她的旁邊,一手壓制因為鮮血躁動的劍,一手扶着隐德萊希。
原先是黑色的天地,刮起了飓風,也驚擾了在房間裡休息的衆人,他們爬上船闆,發現隐德萊希和奧蘭多站在一起,并且。
“隐德萊希你們在做什麼!快回來,這浪太大了!”
是布蘭德的聲音,隐德萊希渾然不驚,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心一橫,手起刀落。
布蘭德頂着大風靠近她時,血已經流下她的手腕。
她擡起手,讓傷口對着洶湧的大海,風雨一吹,血滴落在海水之中。
與此同時。
大浪攀升地更高更大了。
比這艘巨大的木船還要高。
“隐德萊希!回來!”布蘭德感到害怕,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這種巨浪的危險,每次都是這樣的大浪,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海島的房子,拍死了島民。
而且那些都是小水浪,更别提,這擡頭望去時,這俨然如同從天而降的水幕。
她咽了口口水,見隐德萊希和奧蘭多并沒有動作,以為是被吓壞了,正欲沖過去帶走兩人。剛邁步,她愣了愣。
以往,這麼久了,海浪早該落下。
可是......布蘭德擡頭望見直入雲霄的大浪。
大浪沒有向他們撲過來。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
隐德萊希轉身向布蘭德,平靜道:“大家呢。”
“他們,”布蘭德啞然,突然看見被隐德萊希掩在背後的手,如果她沒看錯,那隻手腕還流着血。
布蘭德感受到良心的巨大譴責:“他們在駕駛室,穩定船——”
眼前的少女突然一笑,目光堅定:“好,告訴他們,全力開向這道水幕。”
船闖入深海。船頭與水幕接觸的那一刹那,驟然發生了巨大的颠簸,船内外的衆人手無支撐都摔倒。隐德萊希跑到船邊,看到船底的海水出現了漩渦。
不及多想,她割下更多的血,讓紅色浸染那片黑色的海水。
終于,船體開始航行了。
它開始慢慢地,仿佛向上升起。
隐德萊希在那一刻,隻感覺什麼都看不見了,一種失重感襲來,可過不了多久,各種聲音湧入人耳。
“貪嘴的壞鳥,走開,走開!”
她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紀事在她的頭上揮舞着雙臂。
“我們。”她張開嘴,聲音無限沙啞。
旁邊的少女聽見了隐德萊希的聲音,僵硬一瞬,旋即驚喜地坐了回來。
“你終于醒啦!”
紀事扶她起來,隐德萊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碧藍天,湛藍的水,海鷗群在海平面上飛翔。在無數停泊的船中,竊取食物。呃呃的鳥叫聲。
她注意到落在兩人旁邊的白色海鷗。
紀事也發現隐德萊希出神,回過頭也看見了這隻鳥,嘟嘴嘀咕:“這隻鳥真可惡,它趴在你的那隻手上,我想給你包紮傷口都不讓。”
手?
傷口?
正當她疑惑之際,她發現自己割腕的那一隻手,已經被很好的包紮了。三色線編織的緞帶,很好地綁在手腕上,美感十足。
隐德萊希很喜歡:“謝謝。”
紀事臉紅了紅,被美女這麼看,真的招架不住,“本來是給你做衣服的......”
她說着,隐德萊希聽着。突然,隐德萊希想起了什麼,她湊近了紀事,顯得有些着急:“我們是在哪?其他人呢?”
紀事盯着她的嘴唇看了許久,才愣愣地道:“哦,我,我醒來的時候,布蘭德和斯蒂芬都已經醒了。斯蒂芬現在應該還在船邊眺望;還有,還有卡爾多,他在布蘭德旁邊,他們在和一個老人在船下說話。”
“奧蘭多呢?”
聽到這個名字,紀事擰了擰小眉毛,伸手指向一處被海鳥包裹的一處:“他。”
她跟着隐德萊希走過去,不情不願地而她一起驅趕海鳥,然後怯生生看着藍眸少女的側顔:“我管過,可是,後面隻想幫你止血,就沒有......”
還沒說完,紀事差點就要咬到舌頭。
“你怎麼醒了?”你醒了為什麼不動,被臭烘烘的鳥包圍感覺很好嗎?
後半段她沒說出來,因為這位騎士,盯着隐德萊希,那個神情,讓她自慚形穢。
是一種純粹的,是不包含任何雜質和欲念的,是迷途之人終于找到歸處的專注。
難道他在海鷗裡面學到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