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的那一刻,隐德萊希感到熟悉之感,仿佛第一次從教堂偷偷溜出去時,她看見的白光,接着,是各類的聲音。
“校長居然親自來接引他們。他們倒底是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沒準是我們的貴人!”一旁的人狠敲剛才說話的人的腦袋。
巴斯德看見這個場面,下意識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不解道:“距離下課還剩五分鐘啊。”
話落,各種探頭探腦的人都頓時面如菜色,人群散開。巴斯德帶着隐德萊希和奧蘭多穿過盤虬的巨大根脈,到了一棟灰白色的建築裡面。
……
……
進去後是一個大大的主廳,正對面是類似吧台的長條桌,裡面坐着的人低頭奮筆疾書着什麼,聽到鈴聲,無甚感情地道:“哦,歡迎,失物招領在出門右轉,報銷假條請出門左轉,補辦請填寫桌上表格。”
這聲音對隐德萊希來說額外熟悉:“博耶塔?”
他僵了片刻,随即擡頭,“我——”博耶塔小聲驚歎了,見着巴斯德和隐德萊希還有一個特别高的東西過來,他立馬坐直,
深吸一口氣:“不是吧,你怎麼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咳咳,”巴斯德不合時宜的咳嗽打斷了博耶塔接下來的話,“你喝酒了?”
“嘿嘿,微醺微醺。”
隐德萊希感到困惑:“沒想到,”說到一半,她看着博耶塔提起小臂上的衣袖,折疊的動作讓她突然想起了一天夜裡,酒館中包裹好的東西。“店長也在這裡嗎?”
博耶塔砸吧砸吧嘴,先是看了巴斯德的眼色,才道:“在啊,怎麼不在,”然後他又指了指自己,“要是不在的話,我怎麼會在這裡打黑工,我和你說,那人心眼賊小,我不就喝了他一杯普普通通的酒嘛......”
博耶塔滔滔不絕,似乎是藏了心裡好久的委屈終于有個人可以告狀了。“你可要離——”
“雖然學院信奉言語自由,但是鄙人覺得應該提醒一句,塞缪爾能聽見,”巴斯德在旁邊補充,見博耶塔突然噤聲,他對隐德萊希介紹道:“博耶塔是學院的返聘教師,也是從佛羅倫薩回來的,你們認識?”
隐德萊希點頭。
巴斯德:“那也是好事,接下來就由博耶塔幫你們做手續吧。你們要是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就在那裡。”他指了一個方向。
“好!校長再見!”博耶塔率先谄媚笑。
“沒想到沒想到。”
巴斯德走後,博耶塔撐在桌子上,盯着隐德萊希身後的奧蘭多,發出這樣的感歎:“他是你的誰?”
奧蘭多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原先不悅的神情聞言放松,道:“我是她的扈從。”
隐德萊希本來正打算回複,就聽見了奧蘭多的話,低聲道:“扈從?”
她皺眉的樣子,像不知道這詞的涵義,博耶塔低頭在桌子上憋笑,“哦,扈從啊,”他在登記表上的一欄寫下意味不明的話。臨了,擡頭對奧蘭多說:“你在哪裡看見的。”
隐德萊希看向他,奧蘭多閉目道:“那幅畫。”
“畫?”博耶塔換行繼續寫。“什麼畫?”
奧蘭多睜眼,不悅道:“重要嗎。”
博耶塔搖頭晃腦:“不重要,隻是我好奇嘛。”他在最後一個格子上停筆,又問,“你的葉子是什麼?”
奧蘭多:“你又好奇了?”
博耶塔擡眼:“哎呀,在給你寫信息呢,”說着,他把登記表上空白的框給奧蘭多看。
表格上面寫着“(文|理)”
隐德萊希也看見了,湊身上前感到好奇:“這是什麼?”
奧蘭多:“......”
博耶塔對隐德萊希眨眼:“這可是學院的謎題了,傳說樹老師與人類第一次對話的時候,就寫下了一串字符——θεατ??。”他說了一段發音。
隐德萊希愣愣,沒聽懂。
博耶塔不着急解釋,接着說:“嗯,沒人知道此話的含義。”
隐德萊希盯着吟遊詩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豎琴:他坐在裡面,波動琴弦,搖頭晃腦。
猶如唱歌的語調:“第一任校長譯為追星者;第二任校長不喜歡這個翻譯,改為了旁觀者。後來千百年的演化中,θεατ??被賦予了很多含義。但大體來說的方向都和兩位校長的相似,于是學院就分成了兩派:文和理。兩派各執己見,水火不容。”
他說完,琴弦最後一音重重落下。隐德萊希頗為捧場,在一旁鼓掌;奧蘭多皺眉不解,隻是把葉子遞給了他。
博耶塔接過,點頭,在“理”的上面打了一個勾。
“這是有标準的嗎?”隐德萊希看着手中的落葉。
“欸,”博耶塔湊過去,“居然什麼都沒有。”
“是葉子上應該有東西的嗎?”
在隐德萊希疑惑的時候,博耶塔拍肩,對隐德萊希抛出橄榄枝:“既然什麼都沒有,那說明學妹你可是自由人,學妹可以來我們文院哦,理院那群家夥都不懂風情,可無趣了。”
“我覺得,理——”
“你覺得什麼,我覺得學妹很适合。”
被打斷了,奧蘭多憤想将劍拔出,就見博耶塔卻十分自然熟,甚至到了勾肩搭背的地步:他把隐德萊希拉到身邊,兩人下半身被台子擋住,博耶塔右胳膊肘放在隐德萊希的左肩上,手指還夾着一張卡。
奧蘭多動作一滞。“宿舍,我特意為你留的,舍友是一個紮雙馬尾很可愛的小女孩,”博耶塔将卡交給她。
“她是叫紀事嗎?”
博耶塔點點頭,又取出一張卡:“是呀是呀,她說一會會有一個絕美的金發碧眼的性格特别好的比她大的她特别喜歡的女孩會來登記,她說話我很喜歡,所以我就給她安排這間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