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管理員點頭,抿緊雙唇,摘下眼鏡,看回她們。
隐德萊希現在才發現他的眼睛特别的小。
管理員:“這是誰要捐來的?”
紀事舉手。
管理員看過去:“是你寫的嗎?”
紀事點頭。
管理員也點頭,蹲到書桌下面拿出一本全新的書,遞給紀事:“那能不能麻煩你将其中的字符翻譯成其他的文本,供學生們研究?”
紀事一愣:“這……是沒有人看得懂的意思嗎?”
管理員:“嗯,因為這些字體未被樹老師收錄,所以學院也沒人能識得。這一般是作為論文的創新點供給學生研究的。”
隐德萊希:“意思是因為樹老師收入了這些文字,所以我們才能讀懂?要是離開學院呢?”
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麼一到學院就能看懂母親的遊記了。
管理員慢慢道:“自然是看不懂的,是要再學一遍。一般語言學的學生們都要屏蔽與樹老師的鍊接,因為很多時候,做研究,重要的是方法,而不是内容。”
紀事:“是因為還有很多地方的文字未被收錄嗎?甚至要學生離開學院去尋找。”
管理員看向紀事,颔首:“是的,作注的工作很漫長,尤其是演變的過程還要排除時序幹擾,要坐冷闆凳。”
紀事有些糾結:“聽起來很枯燥。”
管理員歎了口氣:“是吧。放那邊吧,都是失落地的曆史。失落地,就是文字、風俗都被遺忘、失傳,他們都國家完全被時空亂流吞噬。其實按理來說就算不研究,也是沒什麼影響的。畢竟就連僅剩的幸存者也不用那些文字了。”
隐德萊希下意識道:“還是有價值的。”
如此斬釘截鐵的話,隐德萊希很少說,紀事呆呆的,直到隐德萊希看向她,目光堅定。隐德萊希說:“這麼有趣的事情要是被遺忘了,不是暴殄天物嘛,應該被人們記住的。”
隐德萊希複述了一遍她昨天的話,紀事還是呆呆的:“我以為我昨天說的很混亂,你不會記住的......”
隐德萊希又捏了捏她的手。
管理員像是想到了什麼:“說起來,今天也有兩個學生來找故土的記錄,”他翻着登記表,“一個是叫斯蒂芬;一個是多恩。”
隐德萊希和紀事皆一愣,順着指引看過去,兩人都驚詫。
她們看見多恩和斯蒂芬,兩人似乎是在聊着些什麼。
紅發青年背對着她們,整個人輕倚欄杆上,他的對面就是圖書架子,左手邊是回廊上去的台階,右手邊是黑老漢斯蒂芬;斯蒂芬擺弄着雙手,嘴巴一直在動作,似乎是在解釋着什麼。
紀事走過去,确定自己沒看錯:“斯蒂芬怎麼也在這裡?”
一言畢,原本還在說話的斯蒂芬停了下來,一看到紀事和隐德萊希,他的表情有些不好讀懂,隐德萊希不知道斯蒂芬是想見到她們還是不想。
多恩也側過頭,直接看向隐德萊希:“又是你?”
隐德萊希下意識收緊了手,賠笑道:“嗯,很高興能遇見你。”
多恩看了她幾分鐘,瞥見兩人牽着的手,眼神晦暗道:“你記得台詞嗎?”
見隐德萊希沒說話,多恩笑得意味不明:“科斯加會喜歡這樣的妮娜?”
“喂!”這句話說得紀事都不滿了,昨天晚上她可是和隐德萊希一起對了劇本,隐德萊希的态度很認真,她認認真真分析了妮娜的底色和性格,雖然其中有很多稚嫩的地方,但是最後一幕——紀事清楚地記得——隐德萊希那雙眼睛有無數的柔情,她低低地念:“……而是要有耐心。要懂得背起十字架來,要有信心。我有信心,……”
紀事正欲反駁,隐德萊希捏了捏她的手,她看見隐德萊希擡頭看向那位紅發青年。隐德萊希說:“如果科斯加不喜歡妮娜的話,他會活下去嗎?”
紀事一愣,對,似乎就是妮娜離開了科斯加,科斯加受不了,于是自i殺了……
多恩似乎也是被問住了。他默然片刻,直走下回廊,在經過隐德萊希時,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輕輕道:“你要分清楚,我不是科斯加。”
眼見着多恩就要離去,斯蒂芬站在原地,突然叫住了他說:“考慮一下啊。”
多恩沒有停下:“這件事,你應該去找理院的人,去找那些‘醫生’;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藝術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