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直接坦率,蘭眼中反而閃過一絲遲疑,小心翼翼問:“也沒有做過壞事?”
這次他卻沒有立即回答,反而認真思索片刻,一本正經道:“幼稚園時期把一個小朋友的門牙打掉了算嗎?”
他表情太過嚴肅,蘭不由愣住。
見他似乎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才失笑着搖頭,心中懷疑也消散幾分。
“安室先生,我不是問你這個。”
“我知道。”
見她終于放松了許多,安室透也忍不住牽起嘴角。
蘭未曾注意,原本橫亘在兩人間的隔閡,此刻竟在不知不覺中被悄然瓦解。
“小蘭說,會因為别人的欺騙而感到難過。但你又不肯聽我的秘密,我就隻能這樣告訴你……”
他朝她稍稍靠近,蘭被他動作驚得下意識想往後退,他卻已停下腳步,俯身與她保持平視。
“毛利蘭小姐,我是好人。”
男人眼角眉梢褪去平日裡的溫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别樣的深邃。
分明還是安室透的臉,卻又換了種語調,介于邪肆與清朗之間,是成年男性不常有的沉穩與堅毅,又帶着曆經千帆後仍堅守初心的笃定。
不屬于波本,也不屬于安室透。
蘭被他過分專注的眼神燙了一下,慌亂垂眸。
兩人實在靠得太近,呼吸都糾纏在了一處,胸腔内劇烈跳動的心髒不知亂了誰的氣息。暧昧的氣氛在狹小的空間内肆意彌漫,每一絲空氣都被點燃,灼熱的溫度将為數不多的氧氣都幾乎燃燒殆盡。
“安、安室先生……”
“抱歉。”
他退後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将氧氣重新還給她。
“吓到你了。”
十幾歲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過分直白會遭到拒絕,默然守護則無從知曉,這樣不緊不慢便是最好的。
作為遊走于犯罪組織和日本公安,以及普通人之間的三面人,他很清楚該如何憑借自己的優勢去放松對方警惕。獵人對待獵物總是格外有耐心,對他這個常年卧底于犯罪組織的公安來說,更是如此。
“其實安室先生不用向我證明什麼。”
蘭深吸口氣,将方才腦中閃過的各種念頭統統打包丢進回收站。
“因為我願意相信安室先生說的每一句話。”
何以對方一開始便敢如此直接地在她面前暴露身份?
當時不作他想,直至現在才恍然明白,若不是為了确保她安全,若不是相信她不會說出他身份,他又怎麼會堂而皇之地繼續留在這。
他的身份和立場。
明明從一開始就已經告訴她了啊。
“謝謝你,安室先生。”
謝謝你對我的認可,也謝謝你讓我知道,信任與相處時間的長短無關。
安室透笑了笑,拿出切好的兔子形狀的胡蘿蔔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放到她手上,像極了一位讨鄰家妹妹歡心的大哥哥。
“我是毛利老師的徒弟,老師的女兒開心,老師也會更有動力破案,作為徒弟的我也能從中學到更多。”
原來隻是因為她是爸爸的女兒。
蘭面上閃過尴尬,同時又松了口氣,從之前開始便萦繞在心頭的那種怪異感霎那間消失。
果然是她想多了。
安室先生那麼優秀,在米花町還有那麼女粉絲,怎麼也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想法。
那個時候……果然隻是為了救她吧。
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這次談話拉近不少,之前隐隐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暧昧氣氛再也沒出現。安室透也保持着一貫的風度與教養,既不過分僭越,卻也不生疏客套,始終保持着一個剛剛好的距離。
直至晚飯結束,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也依然沒有回來的迹象。但夜漸深,安室透作為一名成年男性,自是不方便多留。
蘭将他送到樓下,街道對面還留着事故後的現場。蘭心有戚戚,臨行前不免多囑咐對方一句路上小心。
直至白色馬自達的車尾燈徹底消失在夜幕中,蘭才轉身上樓,餘光卻瞥見街道拐角處停着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上世紀的古董車?
蘭又打量了幾眼,卻也沒怎麼在意,很快便上了樓。
也是在她上樓的同時,街角處的保時捷緩緩啟動,朝另一方向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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