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從朋友那聽說你名字的。”
世良趁機起身,自然地繞到他另一側坐下開始套話。
蘭松了口氣。
這種事她果然還是不太擅長啊。
三人選的位置很巧妙,位于大廳邊緣地帶。一側是用磨砂玻璃和珠簾隔開的VIP區域,另一側是與他人共用的半開放卡座。這樣的布局既不會太顯眼,又能觀察到整個大廳的情況。
而相較于蘭這一桌隻叫了一個牛郎的“冷清”,另一桌則顯得熱鬧許多。
蘭不經意間瞥向隔壁卡座,隻見三位女客人身邊竟圍坐着五位牛郎,擁擠得連沙發扶手都要看不見。其中兩個牛郎甚至不得不側身坐在蘭她們這個位置的邊緣,西裝褲幾乎都要蹭到園子的裙擺。
不過好在她們三個本就不是來享受服務的,對此也沒太在意。蘭往那邊瞧了幾眼,發現其中一個栗色頭發的牛郎似乎最受三個女客人歡迎。
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無聊,才會注意到這種事。
"小蘭,你覺得點哪種酒比較好?"園子突然把酒水單推到蘭面前。
蘭:"?"
"我們也點一瓶吧。"園子指着其中一款價值不菲的威士忌道:"就當是幫吉田學弟的哥哥沖沖業績。"
"等等,園子!"
蘭急忙湊近好友耳邊,壓低聲音,"我們不是來喝酒的,是來找和太哥哥了解情況的啊。"
園子悄悄看了眼周圍:"但你看其他桌都擺着酒,就我們這兒空蕩蕩的,太顯眼了。"她朝對面使了個眼色,"而且你看——"
隻見永夜正優雅地為世良斟茶,不知說了什麼有趣的話,世良竟然笑得前仰後合,完全看不出是來調查的樣子。
蘭不禁扶額。
說好的僞裝潛入呢?
“那也不用點這麼貴的吧?”蘭歎了口氣,指了指旁邊另一款波本威士忌。
“換這個吧。我這個月的零用錢已經剩得不多了。”
酒水上得很快,但或許是看出三人年紀都不大,永夜雖然給三人上了酒,卻又另外貼心地準備了三杯氣泡果汁。
蘭小口啜飲着杯中果汁,目光掃過大廳,角落裡一個熟悉的背影闖入視線。她愣了愣,還想再仔細看清楚時,一道高挑的身影突然擋在眼前。
“不介意我坐這裡吧?”
來人絲毫不見外地在蘭身旁落座,一頭黑長直随着動作滑落肩頭。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銀色西裝,内搭黑色深V背心,塗着丹寇的指尖上夾着一張黑卡。見蘭看過來,她又眨了眨上挑的狐狸眼。
“抱歉啊。聽說永夜今晚被你們包下了,可以允許我拼個桌嗎?”
女人将手上的黑卡放在桌上推過去,“作為回報,你們這頓的酒水我請。”
這人誰啊?
鈴木财閥的千金鈴木園子表示不服。
她缺這點錢?
别說是她們先來的,就為着“委托”這事,她也不可能讓别人插進來,剛想開口拒絕,蘭卻笑了笑。
“沒關系,一起吧。”
這下連世良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氣氛随着神秘女人的出現變得有些奇怪。
永夜臉上完美的職業微笑開始出現裂痕,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似恐懼,更像是在極力壓制着什麼。
蘭和園子還有世良交換了一個眼神。
從兩人之間微妙的對話中,她們突然意識到,這個不速之客也和她們一樣,在追查同一件事!
就在緊張感即将達到頂點時,隔壁卡座突然爆發一聲凄厲的慘叫。
還沒等蘭反應過來,那個狐狸眼女人已經敏捷起身,一個箭步擋在蘭面前。
"小心!"她低喝一聲。
隻見一名染着栗色頭發的牛郎痛苦倒地,水晶酒杯從手中滑落,在絨毯上滾了幾圈,殘留的酒液在地面暈開一片暗色。
男人雙手痙攣般掐住脖頸,眼球充血凸起,嘴角不斷湧出白色泡沫。雙腿劇烈抽搐幾下後,驟然僵直,隻餘渙散的瞳孔凝固着最後的恐懼。
"啊——"
一聲尖叫打破寂靜,衆人陡然回神,大廳瞬間陷入混亂。
人群以蘭幾人為中心開始四下逃離,香槟杯被打翻、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交織在一起,場面一度失控。
“所有人待在原地!”
一道冷冽的女聲突然劃破嘈雜。
刹那間,大廳的頂燈全部亮起,刺眼的光線讓騷動的人群瞬間定格。
角落陰影處,年約三十多歲的精幹女人緩步而出。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藏青色職業套裝,褐色長發盤在腦後。無框眼鏡擋住了她大半張臉,但仍看得出面容姣好,周身自帶一股威壓之氣。
每走一步,高跟鞋就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清脆的聲響,像法官的法槌般讓整個大廳安靜下來。
精幹女人蹲在死者身旁,伸手精準地按在死者頸側,又彎腰嗅了嗅死者口鼻。
"□□中毒。"
她起身時鏡片閃過一絲寒光,"死亡時間2分45秒前。"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現在,請各位保持原位,不要觸碰任何物品——包括你們的手機。"
"你誰啊?憑什麼指揮我們?"一個醉醺醺的女客人突然嚷道。
“媽、媽媽——?”
一聲顫抖的呼喚讓妃英理身形頓住。
她緩緩轉頭,鏡片後的瞳孔猛地收縮。
蘭此刻正站在一個狐狸眼女子身後,做着與年齡不符的打扮,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慌亂,更多的卻是不解。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才要問你呢。”
妃英理鏡片後的雙眼一眯,視線掃過女兒身上的黑色絲絨V領連衣裙,又看向一旁死命降低存在感的園子和世良,最後将目光落到中間唯一的牛郎身上。
“小蘭,你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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