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拍攝結束後,蘭迎來了高二學年的尾聲。
由于住院和電影拍攝耽誤了不少課程,蘭在第三學期的期末考試中成績有所下滑。整個櫻花的盛開季,她都埋首于書堆之中,直到最後一瓣櫻花飄落,她才終于從繁重的課業中暫時解脫出來。
面對不到一年的高三期末考,蘭在書桌前攤開日曆,用紅筆圈出所有模拟考試的日期。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園子發來的消息。
内容是又替她接了一本雜志的邀約,下面還另外附了一句話:
「中村導演推了個劇本給我,你要不要看看?」
蘭筆尖在日曆上頓住,洇開一小片紅暈。
之前臨時做替補拍攝的那期雜志反響很好,蘭陸陸續續接到一些品牌邀約,不過那都是在她昏迷住院期間。園子那時擅自用她的郵箱回複了确認函,等蘭醒來時,合約細節都已經敲定了。
蘭原本也想拒絕,可看着合約上支付的酬勞數字,還是為五鬥米折了腰。最終她隻小聲說了句“下不為例”,換來園子一個得逞的擁抱。
但沒想到這竟成了開端。
這位做事向來三分鐘熱度的鈴木二小姐,似乎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不僅說服鈴木财團的企劃部,在她拍攝那部電影《終章與序曲》裡追加投資,在外還直接以她經紀人的身份自居。
蘭忙于學業,這種小事便也由着她去,隻跟對方說直至明年四月份前,她都不再接影視劇的長期通告。
園子明明知道的,為什麼還要讓她看劇本?
她想了想,打字回複:
「是劇本有什麼特别嗎?」
那邊很快回:「你看了就知道。」
下一秒她便收到園子發來的故事梗概。
蘭粗略掃了一眼,發現确實是她喜歡的人設和題材,那一邊園子的消息又很快到來。
「怎麼樣?是你喜歡的類型吧?這個本子是中村導演推薦的,而且是真實故事改編的哦~」
「ps:報酬很可觀哦~~~~~」
蘭看着屏幕上一連串誇張的波浪号,還有緊随其後的流浪貓讨飯表情包,拒絕的話打了又删,那句"我要備考"在對話框裡反複出現又消失。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回複道:「我考慮下。」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蘭整個人癱在書桌上,隻覺人生都生無可戀。
"原來當明星這麼辛苦……"
蘭悶悶地嘟囔。
日曆上的日程表密密麻麻,補習班、模拟考、雜志拍攝,連周末都被分割成以小時為單位的碎片。她這才明白,那些光鮮亮麗的藝人背後,要付出怎樣的努力。
如今她不過還隻是個小透明,就已經忙得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兩半用。那些每天都在通告和學業中奔波,早早就成名的大明星又是怎麼過來的?
手指無意識往屏幕下滑,安室透的名字靜靜躺在最近聯系人末尾。
蘭這才驚覺自從電影殺青後,兩人竟有一個多月沒聯系了。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殺青那晚,他匆匆離開時發來的「抱歉,有急事。下次再慶祝。」後面跟着一個吐舌的柴犬表情包,她當時盯着那個表情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回複。
“哈羅的零食是不是要吃完了……”
她輕聲呢喃,指尖懸在屏幕上方。
窗外日光斜照,将她影子投射在牆面上,拉得又長又單薄。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一早出門查案,空蕩蕩的房間裡隻剩下挂鐘的滴答聲。
“嗯,肯定吃完了。”
她突然笃定地自言自語,像是給自己找了個無可挑剔的理由。
波洛咖啡廳的玻璃門挂着「CLOSED」的牌子,梓小姐告訴她安室透今天調休。蘭點點頭,轉身走向超市時,腳步卻不自覺地比平時快了些。
她在寵物專區仔細挑選。
哈羅最愛的雞肉味磨牙棒、新出的狗狗玩具,結賬時又順手拿了一包安室透常喝的咖啡豆。
日頭将将偏西時,蘭已經站在了高級公寓的電梯裡。金屬門映出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她深吸一口氣,先發了條消息:「安室先生,我帶了些哈羅的零食過來。」
等了十秒沒有已讀提示,又追加一封簡訊:「打擾了,我現在在您公寓門口。」
門鈴響過三聲,屋内傳來腳步聲。
門開的瞬間,蒸騰的熱氣混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撲面而來。
安室透單手抓着毛巾擦拭濕發,發梢的水珠順着脖頸滑落,沒入松松垮垮系在腰間的白色浴巾。他鎖骨上還沾着未擦幹的水痕,胸膛在走廊光線下泛着健康的光澤,腰腹線條随着呼吸起伏。
“啪!”
紙袋從蘭手中滑落,狗狗零食撒了一地。那隻偵探熊玩具滾到安室透腳邊,黑豆般的眼睛無辜地朝上望着。
時間靜止了兩秒。
“……抱歉。”
安室透率先開口,聲音比平時低啞幾分。他迅速退回半步,卻忘了自己另一隻手還按在門把上。這個動作讓浴巾邊緣倏地滑下一寸,露出清晰的人魚線。
“我、我先收拾!”
蘭猛地蹲下,耳尖紅得幾乎透明,手忙腳亂地去抓滾落的磨牙棒,卻碰倒了咖啡豆袋子。棕色豆子嘩啦啦灑在安室透腳邊,有幾顆甚至蹦到了他腳背上。
一滴水從男人的發梢墜落,正巧砸在蘭手背上。她觸電般縮回手,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無奈的輕笑。
“看來……我得先換個衣服再來幫忙?”
蘭手指還捏着一顆滾落的咖啡豆,指尖微微發燙,瞬間感覺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我、我馬上就好!”
她結結巴巴回答,把散落的零食塞回紙袋,卻因為太過慌亂,反而把袋子扯破了。磨牙棒和玩具又撒了一地,她絕望地閉了閉眼,恨不得當場消失。
……
好不容易進了公寓,蘭全程低着頭,視線隻敢盯着自己的腳尖。
“你先在客廳坐會兒。”
安室透的聲音從卧室方向傳來。
蘭輕手輕腳地在沙發邊緣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疊放在膝蓋上。明明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公寓,此刻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局促。
哈羅第一時間蹭過來,腦袋擱在她腿上,濕漉漉的鼻尖直往零食袋的方向拱,眼巴巴地望着她。
蘭終于忍不住彎起嘴角,指尖揉着它柔軟的耳根,小聲嘀咕:“你主人平時是不是都不給你零食吃?”
"它最近在控制體重。"
低沉的嗓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蘭吓了一跳,猛地回頭——
安室透已經換上了一件寬松的灰色針織衫,露出隐約可見的鎖骨,黑色的居家褲襯得雙腿修長。發梢還滴着水,金色短發耷拉在額前,整個人都透着幾分罕見的慵懶。他随意地用毛巾擦拭頭發,水珠順着脖頸滑落,隐沒在衣領深處。
見蘭看過來,他眉梢微挑,唇邊漾開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怎麼,我穿得有什麼問題?”
蘭的臉“轟”地一下燒起來,趕緊搖頭。
“沒、沒有!”
安室透低笑一聲,轉身走向廚房,從櫥櫃裡取出茶具。
“喝紅茶?”
“……好。”
"抱歉沒及時回消息。"
他背對着她,聲音混在水壺的嗡鳴中,"剛才在洗澡。"
"是、是我冒昧打擾了。我也沒想到安室先生會在這個時候……”
"下午有點事出去了一趟。"
他聲音很輕,像是在解釋什麼,"沾了些味道。"
蘭愣了愣,這才注意到空氣中确實隐隐飄散着一股火藥味,混在沐浴露的清香裡顯得格外突兀。
她點點頭,遲疑地問:“安室先生……沒受傷吧?”
安室透背對着她的身影一頓,随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往茶壺裡注入熱水。水汽很快模糊了他的側臉,隻聽見他帶着笑意的聲音:"這麼關心我?"
蘭無意識絞着手指,哈羅在她腿上不安分地扭動,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情緒波動。她剛要開口,卻見安室透突然轉身,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醫藥箱。
"不過既然小蘭問了……"
他緩步走近,在她面前單膝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