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有處擦傷,在後背。"男人聲音比平時低沉,帶了些沙啞,"自己處理不太方便。"
蘭的呼吸驟然亂了節奏。
他靠得太近了,她隻要一低頭,就能透過微敞的領口看到他線條分明的鎖骨,以及更往下……
"可以麻煩你嗎?"
他擡眼看她。明明是請求的話語,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溫柔。
"好、好的。"
蘭接過他遞來的消毒棉。
上衣被褪去的同時,蘭也看清了他後背上的傷口。
小麥色的皮膚上,一道約莫三寸長的傷口格外刺眼,邊緣泛着不自然的紅,還殘留着些許火藥灼燒的黑色痕迹。
蘭抿了抿唇,棉簽懸在傷口上方遲遲不敢落下。
"這是...怎麼弄的?"。
"一點小意外。"
他輕描淡寫地回答,卻在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觸碰時,肌肉明顯繃緊。
蘭放輕了力道,下意識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敏感的傷口周圍。
"疼嗎?"
安室透沒有回答,但蘭看到他指節在沙發扶手上收緊。
她動作不由得更加輕柔。消毒棉沿着傷口邊緣小心遊走,偶爾碰到特别敏感的地方,就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細微顫動。
"其實不必這麼……"安室透突然開口,沙啞的聲線裡混着壓抑的喘息。
"别動。"
蘭脫口而出的命令帶着一絲嗔怪,左手不由分說按在他完好的右肩上。掌心下的肌膚滾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膚下血液流動的節奏。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隻剩下幾道綿長克制的呼吸聲。
蘭專注地擦拭着傷口,俯身去取新棉簽時,一縷長發從耳後滑落,輕掃過他脊椎凹陷處。男人身體驟然繃成弓弦,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抱歉!"
蘭慌忙将頭發别回耳後,卻不小心将沾着藥水的棉簽掉在他大腿上。她下意識伸手去撿,指尖剛碰到他的褲料,頭頂便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突然間天旋地轉,等她回神時,安室透已經将她籠罩在陰影裡。
呼吸交錯間,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蘭鼻尖正對他鎖骨上未幹的水漬。混合着薄荷與苦橙的氣息灌入肺葉,她盯着那枚上下滑動的喉結,發現自己的左手還貼在他赤裸的胸口。
安室透視線灼燒過她眼睫,最終落在她微啟的唇瓣上,呼吸陡然變得粗重。
他喉結上下滾了幾道,懸在半空的手掌最終隻輕輕捏住她腕間:"……我自己來。"
蘭卻沒有松開,反而收緊了指尖,擡眼看他:"安室先生自己不是不方便處理嗎?"
她聲音很弱,卻像是給了他某種信号。
他呼吸一凝。
茶壺發出尖銳的鳴叫,但誰都沒有動。
哈羅叼着零食袋的沙沙聲從沙發邊溜過,毛茸茸的尾巴掃過蘭小腿,最後消失在卧室門縫裡。夕陽将兩人的影子在地闆上無限拉長,交融成一片暧昧的輪廓。
蘭睫毛顫了顫,那個曾經一觸即分的吻在記憶裡愈發鮮明。
她能感覺到他的鼻息拂過她唇角,溫熱而克制,帶着淡淡的薄荷與紅茶香氣。他目光落在她唇上,像是掙紮,又像是某種無聲的确認。
理智的弦繃緊到極限——
……然後無聲斷裂。
他的手掌終于覆上她後頸,指腹摩挲過她細膩的肌膚,力道漸漸失控。男人呼吸越來越重,胸膛幾乎貼上她的,灼熱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過來。
蘭屏住呼吸,心跳快得發疼。
就在兩人的距離即将歸零的瞬間——
"砰!"
卧室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震響。安室朔站在門口,陰郁的目光像刀子般刺向兩人。他瘦小的身軀繃得筆直,手指死死攥着門把手。
蘭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差點從沙發上滑落,被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撈進懷裡。這個保護性的動作讓男孩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
"那、那個,我不知道屋子裡還有人……"
蘭慌忙坐直身子,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小朔,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安室朔沒有回答。漆黑的眸子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定格在蘭泛紅的耳尖上。
“我……我剛剛在是幫安室先生處理傷口。”
蘭試圖解釋,卻不知為何越解釋越像做賊心虛。
"處理傷口?"
安室朔冷笑,快步走到兩人之間,硬生生擠進那個暧昧的距離。他仰頭直視安室透,沙啞稚嫩的嗓音卻帶着與年齡不符的冷厲。
"《青少年保護育成條例》第20條,成年人在兒童面前實施明顯帶有性意味的言行,可處30萬日元以下罰金。特别是教育監護者失職的情況。"
安室透:“……”
蘭臉頰滾燙得越發厲害,她慌亂起身,卻不小心踢翻了醫藥箱,碘酒瓶咕噜噜滾到男孩腳邊。
"抱、抱歉,我這就......"
"小蘭。"
安室透突然出聲,單手按住還想說話的安室朔,另一隻手将散落的藥品收攏好:"我今天還有些事要處理。"
蘭怔了怔,随即會意地點頭。她彎腰想去撿滾落的藥瓶,卻被安室朔搶先一步将瓶子踢開。男孩漆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在進行某種無聲的宣戰。
蘭動作一頓,沒有計較,反正朝他露出一個善意的笑。
"那我先告辭了。"
直到走到電梯口,蘭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頰燙得驚人。
她擡手摸了摸發燙的臉,指尖觸到的溫度讓她不由得咬緊下唇。剛才那個近乎失控的瞬間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更讓她懊惱的是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簡直就像是在邀請安室先生繼續一樣。
"天啊……"
蘭将發燙的臉埋進掌心。
想到有可能被人聽到,甚至還被一個小孩子看到,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才好。
真是——
太丢人了!
電梯的提示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金屬門緩緩開啟的瞬間,蘭下意識擡頭,瞳孔猛地收縮。
電梯裡站着兩個人。
梳着玉米辮的厚嘴唇男人正嚼着口香糖,身旁站着的中年男子左臉橫亘着一道猙獰的疤痕。
寒意登時從脊背竄上來,蘭忽然明白了安室透方才那句"要處理的事"意味着什麼。
指甲陷入掌心,蘭面上卻維持着不動聲色,她垂下眼睫,裝作不經意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與兩人擦肩而過時,硝煙與血腥氣同時鑽入鼻尖,她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電梯門緩緩閉合的機械聲在此刻如同天籁。蘭繃緊的肩膀剛要放松——
"啪!"
一隻手掌突然卡進門縫。
電梯門被迫再次開啟,賓加陰鸷的面容在慘白的燈光下格外清晰。他歪着頭,玉米辮垂在肩頭,厚嘴唇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
"真巧啊——"
他故意拖長音調,上下打量着蘭。
"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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